“姨娘,这两个咱们怎么安排?”小丫鬟翠颦问。
崔姨娘唇角微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多,让她们去照顾花草吧。”
翠颦点了点头,瞥了眼院外,又道:“姨娘,夫人是不是有所察觉了?我瞧着她对您的态度不大对劲。”
“她是夫人,对我这个妾随手叱骂不是很自然的事嘛。”崔姨娘声音轻柔,表情玩味,“再说,觉察又如何,夫人什么证据都没有不是吗,况且,我的身子可是实打实的吐血了。”
“姨娘,您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奴婢过来时差点吓死了。”翠颦想到进屋子里看到的情景,还心有戚戚。
“不以身相搏,怎么能换回你们几个。反正这副身子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千疮百孔,再吐几口血有什么事,只是可惜了莲心。”崔姨娘说着眸光转暗。
“姨娘,莲心姐姐肯定不希望您这么想的,您也不能这么想,您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没做了。”莲心急地握紧她的手。
崔姨娘唇角翘起,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这侯府还没有分崩离析,我是不会死的。”
“主公也是的,为什么非要让您来做这种事,耽误了您一辈子不说,明明可以直截了当的对付侯府,偏偏选择最慢的方式,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翠颦挤着眉头低喊。
崔姨娘脸色一变,迅速抽出自己的手,“莲心,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若没有主公,我这条命早该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哪里能活到今日,还能看着应睿死掉,我感激他还来不及。”
“而且我相信他定有难言之隐,才会选择徐徐图之。”
翠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软声道:“姨娘,对不起。”
“没事,就是以后不要再这么口不择言了。”崔姨娘又朝她笑。
“嗯。”翠颦点头,“对了,周管事托人给雪枝递了包裹,奴婢看了,有冬虫夏草还有灵芝孢子粉,都是顶好的补品,定是主公让他送过来的,主动还是心疼您的。”
崔姨娘眸光一亮,苍白的脸上竟浮出一抹霞色。
翠颦看她欢喜的样子,也跟着笑了出来。
而林霜这边,刚离了栖云轩,外头就有人禀告说是庄氏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正闹着要回来,要去云居庵找五小姐。
“随她闹,但是不许放她出去。”林霜面冷声冷。
“夫人,可……庄姨娘她绝食不肯用饭。奴才们不敢啊。”庄子上的管事抹着额角细汗。
林霜脚步不停,“用不用饭随她,饿得狠了,自然就吃了。”
管事眼神闪烁,面上还是有些犹豫。
夫人虽然没有明言怎么对待庄姨娘,可哪家的正头娘子能容得下妾,他们这些看人脸色吃饭的人,本来对庄姨娘是不会有什么忌惮的。
可难就难在老夫人,三五不时派人去庄子上走一趟,挑明了说分毫不得亏待庄姨娘。
因此,他们这回才急着禀告,生怕庄氏出什么事,他们可背不了这个锅。
“你怕?”林霜停下脚步,侧头看他。
管事垂着眼没敢搭话。
“怕老夫人责罚?”林霜嘴角轻扬,“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夫人的人时常去庄子里探望?”
“老夫人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你做什么你自己却是能管得着的。”
管事微微抬眼,“夫人,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想看到什么就给她看,至于看的是真是假不用我和你多说了吧。”林霜轻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庄姨娘放在你的庄子里,就是看好你,晓得你这个人懂事,会做事,将来定然前途无限。”
“奴才知道怎么办了。”管事心中一喜,点头应下。
“你也就当没来过,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夫人那边更是不必过去了。”林霜眼带深意看向他。
把庄姨娘弄走,不苛待她已经是极限,若是她自己寻死觅活,想要以此要挟自己,要挟老夫人回侯府,那就大错特错。
“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
因着云居庵被烧,应如是下落不明的事,侯府连着几日人人面上都带着几分“鬼祟”,暗地里议论之声更是鼎沸。
有人说是夫人看不惯庄姨娘一屋子,想除掉她。
也有人说是应如是自己受不了尼姑庵孤苦,自己趁乱逃出去了。
……
元芳刚教训了几个碎嘴的下人,走进暮雪斋朝林霜道:“夫人,这些个人也太过分了,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您得出面管管。”
林霜正翻着书,应澄这两日心里起伏大,吵嚷着院子里无聊,整日心神不属的样子。
她打算挑几本有趣的书,给她解解闷,顺便学点别人的处世道理。
听到元芳的声音,头也不抬道:“不想听也简单,你吩咐下去,若有人举报碎嘴者为实,可得银一两,被举报者罚一月月银并处杖刑十。”
“欸这个主意好,就是要让他们互相监督,奴婢这就去。”元芳又笑着跑出去。
林霜摇了摇头,盖上手中书。
就这本《夜航船》吧,小段子足够多,内容丰富也有乐趣,应澄那丫头应该能读得下去。
却不想,走到半道,书还未送过去,便听得有人高声喊道:“五小姐回来了,五小姐平安无事回来了!”
林霜调转脚步,直接走到前院。
她前脚刚到,老夫人后脚便过来了。
一进前厅,便瞧见应如是一身整齐,头戴帷帽背对着站在堂中,旁侧还跟着三位身形魁梧,劲装打扮的男人。
“如姐儿!”老夫人扑过去一把抱住人,心疼急问,“你跑哪里去了,急死祖母了。”
然而应如是却像浑身被刺到一样,整个人慌张推拒着,神经质地摇首踢腿,往旁侧男人身边躲。
“如姐儿,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我是祖母啊~”老夫人急问。
旁侧男人这时开口,“老夫人,小姑娘在大火中受了刺激,情绪起伏剧烈,想必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是哪位?”老夫人侧头问。
“在下顾阅川,榆林坊顾延是我父亲,从前您府上设宴,我曾随他来过一趟,时日久远,想必您该记不大清了。失火之时我同我母亲刚好在云居庵,这便顺道将小姑娘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