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帐子肯定是被动了手脚,不是少了东西就是多了东西,那宫女不会无缘无故进来逗留。”
宁婉儿没有慌乱,而是愈发地冷静,没有毫无破绽的作恶,只要是存心想害人,就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另一边,围猎进入尾声,众人都在清点自己的猎物。
“哈哈,此次夺得魁首的是谁家儿郎啊?”天武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表现出他心情十分不错。
身后两个太监偷偷交头接耳,一个奇怪地发问:“年年围猎如此,怎的今日陛下如此开怀?”
另一个似乎是前一个的师傅:“陛下方才在帐子里,乔妃服侍着呢,又是歌又是舞的哟。”
“啧啧,又是乔妃,自从这主子进宫以后,陛下就没拿正眼看过其他娘娘。”
前面有人回话,这二人的声音被完全盖住:“回陛下的话,今年又是慕小侯爷。”
慕忱渊在众人的簇拥下,肩上挂着一条刚扒下来的虎皮。
天武帝看了那虎皮也觉得稀奇:“慕忱渊,这是你一人亲手猎下的?”
“回陛下,正是。”他懒洋洋地叼着一根鲜嫩的草叶。
“好啊,我天朝有这么多善骑射的儿郎!”天武帝也不计较他狂妄,此刻心情不错,于是大手一挥,赏了慕忱渊一柄水头极好的翡翠如意。
“谢陛下,这虎皮就献给陛下,愿陛下如虎添翼,愿我天朝虎虎生威!”
慕忱渊略拱一拱手,获得周围人无数的赞和。
本来他很快就被几个公子哥拉着去他们帐子里喝酒,可一位太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神色似乎及其紧张:“陛下!陛下!钦天监监正求见,他说天象异动,有人正试图违逆天意,做出损伤陛下您龙体的事情!”
本来快散去的人群重新聚集起来。
天武帝不悦地皱眉,这小太监忒不会办事儿了,钦天监的事儿不能私下禀报,非得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说出。
自己本就不喜先帝总爱搬弄的天象那一套,觉得根本就不可信。
君王若是勤政为民,何惧天象流言?
可看着众人翘首以盼,自己还是得给个交代:“请监正过来吧。”
钦天监监正已经快过了七十大限,走路颤颤巍巍,说话更是因为牙齿稀疏而难以分辨:“陛下,有……有人在此行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谁那么大胆子?”
“不会吧……谁会在围场做出这种事?”
一时间众人无不议论。
天武帝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那便搜,挨个帐子搜,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身边的太监得令,开始进入帐内搜寻,几个胆小的女眷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低声啜泣起来。
此时,本次来木兰围场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处,篝火跳动,照出诡异而叵测的人心。
乔妃一张妖媚的脸上满是漠不关心:“陛下~您与其为了这些浪费辰光,不如到臣妾帐子里去,臣妾准备了冰凉的荔枝,一边儿烤火一边用些,岂不畅快?”
皇后十分不喜地瞥她一眼:“巫蛊大事,乔妃不得惑主媚上。”
乔妃比皇后年纪小,又更得宠些,行事十分张扬,上前挽住天武帝的手臂:“陛下~皇后总是这样古板!”
“你!”
皇后气的眼红,天武帝却没有看她。
宁婉儿打量着乔妃,的确不像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但不好插手皇家之事,只是垂眸站在一边。
想起今日下午的发现,她有些后怕,不过心中有底,静静地等待太监的搜寻。
“陛下,东边的帐子里没有发现巫蛊痕迹。”
“陛下,南边也是。”
……
“陛下,没有巫蛊痕迹。”
骚乱中,宁婉儿注意到陈瑜月脸上的表情大约是众女眷中最难看的。
其余人有的惊恐,有的担忧疑虑,只有她,似乎一直在思考自己有没有疏漏一般,混乱之中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钦天监老头。
天武帝冷冷看向钦天监监正,后者抖索着跪在地上:“陛下,这……这不可能啊,天象分明显现出有人在此……就是她!陛下,就是她!”此人原本除了皱纹多的可怕,还算能入眼的面容此刻突然扭曲可怕起来,突然起身用浑浊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宁婉儿。
天武帝半信半疑地看向这位自己刚封的安嘉县主。
“既然如此,再去安嘉县主帐内仔细搜一搜。”他其实已经极不耐烦,但还是压抑着情绪。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在这木兰围场引出这样的事端。”
一个看着十分机灵的小太监进了帐内,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手中捧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众人想要看清那是什么,碍于距离远,尚且不明。
宁婉儿却没看那是什么东西,而是转头看向了陈大小姐。
果不其然,陈瑜月的表情已经转变为了一种得逞的兴奋,宁婉儿心里有数了几分。
“陛下,奴才在安嘉县主帐子里仔仔细细的找了一番,倒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巫蛊之术,只是……有一个祈福的红纸条,奴才觉得不一般,所以拿来给陛下您看看。”
天武帝接过那张纸条,仔细端详着。
上面赫然是一句用金色墨水,簪花小楷写的一句话。
天武帝看罢,突然抚摸着胡须大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怀畅快。
众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奇怪,怎么陛下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如此高兴?
一旁的乔妃按捺不住好奇,从天武帝手里拿过纸条,念出了上面的文字:“这……愿天下百姓永享安乐,愿当今圣上龙体安康,平安喜乐?这安嘉县主哪里是行巫蛊,分明是记挂陛下龙体,心系天下百姓啊!这样的女子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什么巫蛊,分明是污蔑!”
“朕知道。”天武帝收起笑颜,冷冷打量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钦天监监正身上。
陈瑜月的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心里无比的不可置信,忍不住喃喃道:“不……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