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儿再次闭上眼睛，靠在浴桶上问：“你们也觉得侯爷对我很好？”
两个丫鬟一时拿不定主意，按说主子的事他们是没资格置喙的，但她既然问了……
宁婉儿幽幽道：“我从来没把你们当过外人，你们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就好。”
夏橘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其实我们做下人的，私下里都在议论，慕侯爷对您这么用心，可能是……”
“是啊，您不常在府中不知道，其实侯府的人过来之后就说，侯爷为了这批拨过来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的。”
夏橘点了点头，往浴桶里加了些热水，轻声道：“说是大部分都是府中的老人和家生子，就这批人里还是经过侯爷贴身书童侍墨亲手选拔的，到了咱们这什么活都能直接上手。”
迎春赶紧附和道：“是呢，他们做事又干净又利落，人也都很好，没有那些挑拨离间杂七杂八的心思，还有十多个侍卫，据说都是上过战场拿过功勋的，很有一番功夫。”
说着，又想起来打趣夏橘一番，“尤其启昭，更是众多人中的佼佼者。”
夏橘小脸一红，被打趣的多了也不藏着掖着了，叹了口气道：“他确实很好，只不过人家有军功在身以后前途无量，我又算的什么呢，现在看着我千好万好，以后怕是要遭嫌弃的。”
宁婉儿不满道：“这话不对，他既选定了你，便是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何况你有什么不好？你是我身边第一得意侍女，往后你有什么事，我没有干看着不管的道理，这个你倒是不用费心。”
迎春也为小姐妹开心，握住夏橘的手道：“是呢，你别妄自菲薄。”
夏橘点了点头，把话题又带了回来，“我这个是小事，主要是咱们小姐。”
她看着宁婉儿精致的容颜道：“侯爷这么重视您，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您前一段婚事不如意，这一次若可要擦亮眼睛，我们私下里其实都盼望着您和侯爷能有结果的。”
迎春也诚恳的说：“对啊，您不知道，每次您和侯爷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瞧着就让人觉得温馨，而且侯爷看您的眼神，绝对不是看平常人的样子，您……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宁婉儿沉默着没说话。
她怎么会没察觉，从他偶尔的温声细语，眉目间的炙热，早在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而且，最开始也是她为了岫儿主动招惹他的。
岫儿……
慕忱渊还是岫儿的父亲。
她不能否认自己对慕忱渊也有动心，但，她背负着血海深仇，如何敢肆意的谈情说爱？
若跟慕忱渊在一起，让他替自己担负这些，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
他本应该娶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而不是自己这样，心灵已经沧桑不堪，唯一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只剩下仇恨。
她又怎么忍心平白无故拉他下水呢？
宁婉儿悠悠叹出一口气，违心的道：“各从天命吧，姻缘之事半点由不得人。慕忱渊于我，恩大于情，暂时还不是说感情的时候。”
沐浴之后，她躺在自己的绣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而她在思绪难平的时候，慕忱渊也刚处理完公务。
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随口问道：“喜鹊那里可有消息？”
侍书一边收拾桌上的案卷一边道：“晌午的时候来了信儿，说沈安澜在宫里一点都没有死里逃生的觉悟，在咸福宫吆五喝六好不张狂，仗着走了四皇子的路子进的宫，便愈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慕忱渊呵呵两声，道：“看来她也是在大理寺憋疯了，一朝得势就忘了根本。”
“是啊。”
侍书接话道：“也不想想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慕忱渊云淡风轻的道：“马上快年节了，且先叫她乐着吧，等过完了年在一起算账。”
侍书道：“那我要通知喜鹊把她背后的人牵扯出来吗？”
慕忱渊沉吟半晌道：“还是让皇上过个好年吧，年后一起发作。”
侍书领命。
收拾好了东西，慕忱渊回到卧房，临睡前侍墨道：“主子，沈云舟已经换好地方了，一切按照县主的意思办的。”
慕忱渊点头道：“那就好，以后想怎么摆弄全凭县主吩咐就是，不比再告知我了。”
京城下了第二场大雪的时候，客满楼郭掌柜送来了新店选址和开业的一系列细则，宁婉儿过目后欣然应允，在小年这一天，客满楼的新店正式开张了。
当天宾客云集，但宁婉儿却并没自持东家的身份露面，而是带着两个丫鬟扮做客人进去点了几个菜。
她远远看着郭掌柜忙里忙外，招待那些达官贵人，不由得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小声对迎春道：“你去跟郭掌柜打个招呼，让他知道咱们来过就是了，千万别扰了他接待客人。”
迎春领命。
夏橘道：“主子，咱们怎么不大张旗鼓的过来，也算给分号捧捧场？”
要知道，宁婉儿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县主，若她能来，那必然会给客满楼增光添彩。
宁婉儿笑道：“郭掌柜有他交际的手腕，咱们又何须锦上添花？”
“何况，从商已经被人诟病了，若知道背后的东家是我一个女子，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没办法，寻常人家但凡家境殷实一点，那女儿都是要所在闺阁上的，无大事不下楼，为的就是怕被毁了清誉。
而宁婉儿身为县主，更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来在京中千金圈中对她的口碑已经不好了，她再抛头露面，恐怕光唾沫都能将她淹死。
更别说是做士农工商里最末端的商了。
下九流。
夏橘撇了撇嘴，不屑道：“哼，她们这帮女子，就是在闺阁中憋的久了，一各个闲的就会扯老婆舌，哪还有闺秀的样子。还诟病您开店？”
“这银子只有不凑手的时候才知道难受。咱们有本事赚，且叫她们眼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