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法官锐利的目光落在苗夕身上,沉声道:
“能带上法庭的物证一律经过检测,全部视为有效,你在质疑法庭的公正性?”
“我,我没有……”苗夕嗫喏着,瞬间气焰退散,声音也少了许多底气。
她偷瞄一眼沈禾手中的证据,暗自咬了咬牙。
“我只是花了他些钱而已,他的死可跟我没关系,你们可不要弄混了。”
见她这样,始终抹眼泪的老夫妻终于忍不住,上前质问道:
“你还有脸这样说!”
“我们才知道小俊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就是为了给你这样一个骗子花钱!”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肃静,肃静!”法官看向老夫妻的目光隐隐带着怜悯。
等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法官示意沈禾道:
“诉方律师可以开始辩护了。”
“好的法官。”沈禾站起身,冷静自信的目光越过苗夕,看向陪审团与法官。
每一句话,每一个证据,都成了坐实苗夕罪名的铁证。
末了,苗夕脸色煞白,却还在喃喃念着:
“不可能,你们不能抓我,他那么爱我,他一定不希望我坐牢,他,他有没有留下遗言?你们看到遗书没有?”
苗夕已经浑身瘫软,惊恐地看着不断逼近的警员,连连摇头:
“你们快去找遗书啊!他肯定会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你们不能抓我,不能……不能!”
直至最后,苗夕显然已经认定自己的说法,双目猩红看向法官。
却再也不会有人做她的观众。
那些曾经用来哄骗‘恋人’的话,这次苗夕只能用于自我洗脑。
然而法庭威严,不容置疑,尽管苗夕仍然在坚持叫冤,却还是被铐上手铐,押送回了警局。
罪名已定,接下来不过是正义的流程。
以爱为名行伤害之实的职业骗子,终于被揭开蛇蝎面纱,迎来属于她的罪恶终局。
“苗夕。”沈禾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苗夕,打断了她试图洗脱罪名的哭喊,冷声道:
“你搞错了一件事,小俊是受害人,即使他有心宽恕你,在法庭上也不会算数。”
“法庭审判的是正义,是你的犯罪事实,而非被你洗脑的那些可怜人的主观意愿。”
她不再多说,而苗夕也已经瘫软在地,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光鲜亮丽的奢侈品还穿在身上,但她很快就会归还非正当所得的一切。
-
“多谢。”
庭审结束后,沈禾再次来到小俊跳楼的位置,向出租车司机道了声谢。
“不用。”谁曾想,司机感慨万分地摆了摆手,示意沈禾跳楼的方向,道:
“这几天来悼念的人不少,你不是第一个。”
“什么?”沈禾还没反应过来,司机已经急着接单,匆匆掉头离去。
又一个为了生活奔波之人。
她收回目光,向后看去,瞬间明白了司机话里的意思。
前几天过来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被长长的警戒线围得水泄不通,充满着残忍与肃杀。
而现在,已经变成另一种形式的水泄不通。
只见小俊一跃而下的位置已经被花圈铺满,到处放着鲜花,水果,以及……各式各样的球鞋?
她不解,随手拉过一个刚刚放下鲜花的路人,问道:
“怎么这么多球鞋,也是悼念用的?”
“是啊。你不知道吗?”那人推了推眼镜,看向球鞋的目光感慨万千,长吁短叹道:
“后来有人扒出来小俊死前的社交账号,上面…上面都是一些心里话,除了对苗夕的表白以外,还提起过他想要一双新球鞋,但是后来换成了苗夕的口红。”
“大家就想着,不能让他有这么多遗憾……”
“原来如此。”沈禾点点头,看向球鞋的目光也怀着无限感慨。
原来往常冷漠刻薄的网友,也有如此人文关怀的一面。
“这些人都是自发来的?”沈禾示意那大批大批带着鲜花前来吊唁的人,又问道。
“嗯。这么好一人,过得这么苦,大家都挺遗憾的吧。”
“是挺遗憾的……”
直到离开后,沈禾仍然无法从那大片鲜花与球鞋中回过神。
她情绪低落回到律所,看到江北邻已经在等着她,站定后罕见地由江北邻率先开口。
“恭喜沈律师。”他说。
沈律师……
一句话瞬间将沈禾的戳回现实,心里畅快得咕咕冒泡。
她成沈律师了?
大概是沈禾震惊的目光太过明显,江北邻失笑,瞬间将沈禾晃花了眼。
他带着沈禾上楼,办公室中早已放着一个礼盒,纯白丝带包扎得规规整整,正在白炽灯下划过流光。
直到礼盒被送至沈禾面前,她才恍然大悟,连连后退道:
“不行不行,我只是打赢了一个官司,江先生您不用这样的。”
搞得好像期末成绩合格后,家长喜气洋洋给出的奖励。
“收下吧。”江北邻递在她手中,“一条裙子。按你的尺寸买的,你不收我留着也没用。”
“更何况。”
他再次轻笑一声,沈禾没出息地再次被晃得失神,又被他清冽的嗓音叫醒。
“这是你第一次全权负责的案子,且难度不小,很少有新人能像你一样完美收官,不庆祝庆祝,对不起你的努力。”
“谢谢江律师。”沈禾手足无措,既喜悦又羞耻,半晌憋出一句:
“我会更加努力,回报江泰的栽培的。”
“是共赢,你出名,江泰也会受益。”江北邻纠正她,转过显示器屏幕给沈禾看。
“是我的照片。”沈禾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单人照,这次不再像前几天那样与江北邻站在一起,而是名副其实的个人专栏,以及一个正式称呼:
沈禾。
沈律师。
更下面一栏的发行机构,赫然写着:江畔晚报。
是前几天那个试图打听自己与江北邻关系的报社。
“对,是这个。”江北邻看着面前单薄,纤细,翠竹一般挺拔的女孩。
“媒体追求最大曝光,意味着他们只会看到你身上最有价值的曝光点。”
“从前你没有案子,所以他们看不到你的律师身份,但现在不同。”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柔和,宛如江潭湖畔,将沈禾深深卷入。
“现在你有战绩,且足够轰动,以后有的是被大众认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