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酸无色无味,但沈禾确信自己从赵夏阴笑的神色中,看出这并非简单的水。
于是她连忙躲开,却脚下一滑不知怎的起了连锁反应,等再回过神,就见赵夏握着烫红的手臂哀嚎。
她瞬间明白了赵夏不安好心,冷静地报了警,任由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将赵夏的丑态拍下。
“这就是赵夏啊?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是,明目张胆抄袭就算了,竟然还诬陷沈禾,我差点误会她。”
“别说了,听说赵夏有后台呢,在学院当领导……”
不多时,听到赵夏受伤的导师匆匆赶来,一眼看到一旁目露讥讽的沈禾。
他动作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然而刚刚因为维护赵夏一事被校长训斥,现在无论如何不敢招惹沈禾。
于是只能黑着脸呵斥围观的同学:
“都不上课吗?还不快散开,看到同学受伤还这么冷漠,你们家长怎么教育的?”
“老师,我们家长教得好着呢。”
当即有人不屑,随口反驳道:“我们家长可没教过我们做这种事情,她既然做出来了,为什么不能说?”
还有人认出来这是当初为难沈禾的导师,当即质问道: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当初撞论文,您认定这是沈禾抄袭,而不是赵夏抄袭?就因为她早交了几分钟吗?”
“那照您这个逻辑,那岂不是只要动作快,比原作者早发布,大家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抄袭了?”
沈禾静静看着这一幕,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她远远站在一旁,直到救护车过来,冷静地告知了赵夏身上是硫酸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清冷离开。
“竟然是硫酸……”
“赵夏也太恶毒了,她这是想要害死沈禾啊。”
……
声音渐远,终于彻底消失在耳边。
从始至终,她甚至没有与赵夏对峙,静静看着她小丑一样适得其反,最后落得了被退学的下场。
解决完学校的事情,沈禾回了律所,却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沈庆山家属?”对面声音冷硬,公事公办:
“病人病情第一阶段已经得到控制,基本稳定,可以出院了,你什么时候来办一下手续,病人回到熟悉的环境心态也会好转。”
“谢谢大夫,我很久就到,这段时间多谢您……”
“嗯,还有一点。”最后医生额外提醒:
“特效药是不能停的,院里没办法第一时间给你安排,你最好找到后路,尽快想办法自己买。”
“这样啊……”
“是,这种药是最好的治疗方案,如果停的话很容易病情不稳,你再好好想想。”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提醒。”
挂断电话,沈禾原地纠结许久,终于还是无奈翻出之前的那桩案子。
全药公司代理商,周玲与丈夫张霖的家暴案。
当初沈禾想要做好这桩案子最大的动力,就是当事人药品代理商的身份。
但后来她因行事鲁莽被江北邻训斥,加上后来有了一批药补上,导致沈禾一直不知该如何联系周玲。
但现在,显然只有她这一条路了。
她找到了周玲的联系方式,想要问问对方今天方不方便见面,但周玲却支支吾吾。
“哪位?”
“是我沈禾,周女士还记得我吗?当初……”
“沈律师啊,我记得,我记得……”她听到沈禾的声音后,瞬间慌张了起来,一连重复好几遍,最后才想起来问:
“沈律师有事找我?”
“周女士不方便吗?”沈禾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脸色凝重下来。
“方便,方便。你有什么话过来说吧,我就在公司,就这样先挂了。”
随后就是一阵杂乱的忙音,沈禾眼中闪过犹疑。
出门前,鬼使神差地带上了张霖的资料。
她上车之后回忆周玲的反应,再看着手中的资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
“是不是想太多了,周女士或许是单纯在忙。”
眼前全药公司的logo清晰可见,她连忙收敛心神,在心里默默想好等会儿要说的话。
爷爷的药眼看就要有了希望,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然而见到周玲,她却愣住,眉头骤然皱起,不解极了。
“沈律师您好,好久不见。”
眼前挽着周玲的男人笑容儒雅,进退有据,微微颔首问了好后便静静看着她,目光平静守分寸。
丝毫没有曾经在法庭上歇斯底里,拼命给周玲泼脏水的模样。
张霖。
“张先生。”沈禾目光冷了下来,视线直白地落在二人亲密的举止间。
这两人当初休庭后没有去离婚吗?
一时间沈禾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这才让自己看起来如此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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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的目光不加掩饰,周玲的笑容有些僵硬,即将维持不下去的样子。
这时张霖忽然看向周玲,同样是笑意温和,风度翩翩:
“玲玲累了?要不要休息会?”
“咳咳……不是,我,我只是见到沈律师有些感慨。”
她像是忽然活过来的,瞬间恢复了轻松的笑意,主动向沈禾解释道:
“沈律师,说起来当初的确要多谢你,我这个人脾气暴,平时就容易冲动,后来遇到那种事就一时冲动要离婚,不过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这样其实不好,所以我们已经复婚了。”
“怎么不好?”
沈禾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看向张霖时,眼中的鄙夷掩盖不住。
她下意识打断周玲,嗓音清脆,格外真诚:“您上了法庭,既然庭审站在您这边,那就说明您的诉求是合理的,并非冲动。”
也格外让张霖难堪。
对面两人同时笑容僵硬,张霖目光晦暗地看了沈禾一眼,转眼恢复了自持。
周玲只好继续干笑两声,神色已经带着抗拒:
“沈律师年纪还小,这些大人的考量你不懂……”
“周女士,我已经取得律师资格证,我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懂得是非对错,更何况,我曾经为您辩护,知道您的所有遭遇。”
“所以。”沈禾格外执拗,困惑道:
“您这么轻易地复婚,我认为您并不对自己负责。”
“够了!”周玲被再三堵得没话说,强撑的笑意终于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