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妇?什么意思?
老人似乎与江北邻十分熟稔,一上来便热络地拍了拍江北邻的肩膀,是十分亲密又慈爱的长辈模样。
但眼前的老人,分明与江北邻没有半分相像,他说的儿媳妇是什么意思?
沈禾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求助的目光落在江北邻身上,看起来分外可怜。
“这是我师父,”江北邻的心脏诡异的满足一瞬,这才上前将沈禾护在身边,提醒那老人,“她脸皮薄,你别逗她。”
而后分别介绍两人,亲密又自然地揽上沈禾的腰,“师父,好久不见,这是沈禾,我跟您提起过,她很有天赋。”
江北邻居然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自己?沈禾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
她没想到,江北邻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认真。
只听江北邻叫了一声沈禾,为她示意对面的老人,“这是带我入行的师傅,齐扬,业内称他齐老,你叫他齐老师就好。”
而后又沉着齐扬走在前面低听不到,低声为沈禾解释他方才那儿媳妇的称呼,“如师如父,齐老师对我很重要,今天正好带你来见见。”
几人打过招呼便往前走,他低低的声音将沈禾耳边震得酥酥麻麻。
只听江北邻继续平静道:“小时候齐老和我家是邻居,那时候母亲……状态不太好,又要照顾南溪,父亲从来不管我们,多亏了齐老照顾我,如果不是他,我的生命中大概是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
“……”
一路上,江北邻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每一句都让沈禾心碎,更对这个强大的男人有了别样的了解。
她从来不知道,或者说从来没想过,原来像江北邻这样强大的男人,也是从懵懂无知的幼年度过的。
而他的童年,和自己又何其相似。
看着沈禾的眼神越发柔软,江北邻淡淡垂眸,语气更加低沉,透着些若有似无的可怜,“在成长过程中,并没有人教过我如何爱,如果我有时候做的不对,麻烦你一定要提醒我。”
他顿了顿,神色落寞,“因为我也不是有意的。”
这下沈禾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纠结半晌,心里仿佛被细密的针扎了一样的疼,为江北邻感到不公平。
他明明是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该因为江叔叔的忽略和不负责,就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沈禾越想越觉得这样不对,最后干脆坚定地握住江北邻的手,安慰他:
“你不要难过了,我也没有怪你,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了,那些不爱你的人是他们没眼光,以后会有很多人来爱你的。”
“嗯。”江北邻低低应了一声,在沈禾看不到的角度,那双本来落寞的眸中却只有淡漠。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还在为十几年前的事情而失落。
那个人不过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江北邻很早就意识到,有些人不过是空占一个父亲的名头,实际上并没有当爹的资格。
他怎么可能因为另一个人的不负责,而放任自己耿耿于怀?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个人对自己是重视还是忽略。
但他知道……沈禾最是善良心软。
自己今天没打招呼就带她见了长辈,等沈禾反应过来,心里一定不爽。
那他就干脆先下手为强,不让她有生气的机会。
沈禾细软的声音还在不断安慰他,江北邻将她的手握的更紧,继续静静听她说话。
是不是低声回应一声,让沈禾听到自己‘失落’的声音。
三人很快走到尽头,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小别墅。
说是别墅,其实不过是朴实无华的农村自建房,但胜在环境清幽,再加上齐老的精心照料,竟然比很多华而不实的别墅看起来更加有格调。
还没来得及落座,沈禾和江北邻怀中就被齐老迎面扔来两个锄头。
他心情甚好,背着手带着两人来到后山,指着开拓出来的田地爽朗道:“幸好你们来了,不然这二亩地的花生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
随即大笑着照顾两人干活,对江北邻身上笔挺昂贵的西装视而不见。
“走吧,”江北邻失笑,随手脱了西装外套,卷着衬衫的袖口踏入泥地,伸手搀扶沈禾。
却被见到这一幕的齐老制止。
他不满的‘嘿呦’一声,直接上前接过沈禾怀中的锄头,数落江北邻,“人家小姑娘第一次跟你回家,你让她干农活?
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再看向沈禾时,齐老转眼变成了慈蔼的模样,示意沈禾不远处的凉亭,“你去哪当监工母港,要是江北邻这小子敢偷懒,你就告诉我,我一定教训他。”
他朝沈禾神秘地眨了眨眼,低声道:“你肯定没见过这小子小时候多淘气,回去我给你找照片。”
就这样,沈禾迅速被齐老拉入自己人的阵营。
他们两个拔花生,沈禾坐在凉亭捧着凉茶喝茶赏花。
他们两个浇水,沈禾就坐在小池塘,慢悠悠地钓鱼,江北邻还要时不时被齐老嫌弃打水的动作太慢,把沈禾的鱼都吓跑了。
晚上,齐老兴致勃勃的支开烧烤架,拉着江北邻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岭之花生火做饭,沈禾被按在石桌旁,小口小口的抿着齐老自酿的果酒。
烟火之气沾在江北邻身上,像他的面容模糊了些,但沈禾却觉得,自己眼中的江北邻从未如此清晰过。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鲜活的江北邻,而不是江家那个冰冷麻木,与父亲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江总。
她很高兴能见到这样的江北邻,总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活了起来。
等一顿烧烤结束,沈禾不知道喝了多少果酒,双眼迷蒙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默默数星星。
“咳……那啥。”
眼看沈禾昏昏欲睡,齐老站起身,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他目光躲闪道:“你们来之前也不提前说,我这儿可没有多余的空房间啊,就一个客房……反,你们商量商量谁住客房谁睡地铺。”
而后似乎在唾弃自己什么,匆匆交代完后瞪了江北邻一眼,便一溜烟儿地跑开了,“你们自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