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
我的腿犹如铜墙铁壁，她撕咬半天，没有半点伤痕。
云娇蛇脸扭曲，嘴巴再也合不拢，因为嘴里爬满了各种蛇，从里到外啃食血肉。
她发出“啊啊”声，应该是在求助。
可这么多人，都好像没看见这一幕，立在原地不动弹。
我的心又慌又乱，头一痛，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听到妈妈又哭又骂，爸爸沉默地抽着烟，像是老了十岁。
“爸妈，云娇她没事吧？”
我妈红肿着眼骂，
“她能有什么事！你大伯家就是强盗，是杀人犯！趁着爸妈不在家上门害你……我的婳儿啊，以后可怎么办，是爸妈没用……”
我茫然地听着。
在她的哭声，拼凑出他们认知中的一切。
——大伯母成功取了血，当场给云娇喝下，她脸上的蛇鳞也消失了，几人扬长而去。
而我，被捅了一刀，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直到爸妈回来才被发现。
云娇喝了我的血，那她的蛇鳞，不久后就会长到我身上。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摸着肩膀处被包扎好的伤口，那儿沁着血，却一点也不痛。
我也确实在学校里，看到了面容姣好、完好无损的云娇。
她是来办理转学手续的，大概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取了血，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小县城，只等两天后祭祖结束，就赶紧回京都。
祭祖仪式正好赶上周末，爸妈带着我提前回了村，去找村里有名的神婆。
神婆姓胡，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依旧貌美如花。
村民一面怕她，一面又觉得她有些本事，平时遇上鬼神之事就来求她。
胡婆净手后点燃一根黄香，等香烧到一半，又把写着我八字的纸条捎过去。
念叨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后，黄香突然快速燃烧，胡婆身体一僵，随后扭着腰转过来。
她笑眯眯的，像插画书中写的狐狸精。
“唔～有蛇的味道。”
胡婆动作妖娆，凑到我面前，眼眶全是眼黑，露出古怪的笑容，“你身上竟然有……”
她话说一半，开始咯咯笑起来。
我爸妈急的满头大汗，鞠了一躬，拉着我跪下，将蛇病之事告知。
“救不了，救不了。”
胡婆嘴巴咧起诡异的弧度，声音尖细，“蛇债缠身，三世孽缘，要还的。”
我爸红了眼，“是我祖上造的孽，和孩子无关……狐大仙，求您救救婳儿吧。”
狐大仙没回答，身子一抖，胡婆回来了，摇头。
“狐仙说救不了，我也没办法。民啊，买点蛇仙爱吃的，却祠堂求求它吧。”
她浑浊的眼珠子呆滞地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道：“婳儿一人进祠堂就行。”
爸妈的眼泪已经干涸，他们赶去集市买了些肉，交到我手上。
“婳儿，拜蛇仙定要虔诚……咱没别的法子了，只求蛇仙能饶你一命。”
我妈的手都是抖的，气若游丝，已经疲惫到站不稳。
我也分不清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
在爸妈的眼泪中，心中忐忑不安，捧着东西抬脚进去。
外面是艳阳天，太阳很毒，穿着短袖都觉得热。
可祠堂中却黑暗阴森，比冬日寒冰还冷，带着潮湿的腐烂味道。
云家祖辈的牌位靠旁，案桌正中间放着一尊墨玉打造的玄蛇雕像，只有空洞的眼眶，没画眼珠。
蛇鳞层层叠叠，在阴暗的环境下，却无端反射出冷光。
和梦中那条玄蛇，别无二般。
我禁不住打了个寒蝉，敬了一炷香，又将供奉的肉端端正正放好。
“蛇仙，请笑纳。”
又跪在拜垫上，学着胡婆教的话请神，“云锁深山行人少，古洞修真彻夜寒……玄观开处惊蛇仙，道行现处不虚传。”
话音落下，脖子上的项链绳突然断裂，掉落在地。
紧接着，唯一的光亮消失，天地昏暗，邪风吹过，蛇腥味越来越重，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我心慌地厉害，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注视着我。
战战兢兢地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幽绿的竖瞳。
是玄蛇！
它竟口吐人言，喊着我的名字，“婳儿。”
“啊——”我跌倒在地。
冰凉的蛇尾忽然缠绕在我脚腕上，由下往上。
那儿一阵温热黑光乍现，玄蛇化作烟雾，消散后，竟出现一位九尺高的古装男人！
他一身玄色飞鱼服，金绣点缀，长发用上好的墨玉冠了起来，气质冷然，尊贵非凡。
——这不就是我梦中的男子吗？
这次，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他大步朝我走来，一只手捧着我的脸，体温寒凉，惹得我不由自主颤抖。
他似乎在望着我，指尖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唇，食指摩挲。
我慌了神，挣扎着想躲开，他却先一步控制住我的双手。
我怕却无法反抗，眼泪不由自主流下。
“别动。”
他吻去泪水，音调缠绵却森冷，“否则，你会死的。”
我想起祖上的惨状，吓得大气不敢出，内心却升起火气，他却好像有所察觉，发出一声低笑，
“还是这个臭脾气。”
语毕，他的吻已经从脸颊一路下落。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再次滑落，我屈辱地别过头，只期望这一切赶紧过去。
“婳儿，我是玄冥。”
“看着我，记住我。”
浪潮翻涌，空旷的祠堂充斥旖旎。
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要被如这么对待？
十几年的时间谨小慎微，连活着都得小心奢求，就因为和这个什么蛇扯上了关系。
上一辈子的恩怨为什么叠加在我身上。
一点点恨意在我心中滋生。
“婳儿，婳儿。”
他又叫着我的名字，大手托住我的头，抬起上半身与他相吻。
我抗拒不了，只能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祠堂正中的玄蛇雕像发着微弱的光，一抹绿光袭来，它的眼睛似乎亮了。
重新醒来，天已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异香。
我双脚站不稳，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昨天并非做梦。
我颤抖着，无声落泪。
我夜夜梦蛇，如今还就被它强行，这一刻，心中的恨意攀上了顶峰。
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