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我有什么发现?”
蹲在对面的男人开心地向赵单炫耀着平板电脑上的内容,那张照片正是赵单的妻子——周纱。
“是你老婆吧,”他说,“我的人现在就在你家里哟。”
绑在赵单手上的扎带被锋利的刀尖割开,甚至把手机也还给了他。
“报警吗?去吧,看看是你救人快还是我杀人快。”
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子还有呼吸,她的脸颊还透露着活人的粉红色。
赵单揉着手腕没有动,眼睛死死盯着平板上的照片,该死的背景就是他家里,有人在他家里。
“不去吗?”那个人用刀子指向身后,“药效在一个小时后才会发作,你现在报警她还能活下来。”
终于一把抓过手机,但只是擦了擦屏幕放进口袋里。
笔挺地站起来,整理好身上的银灰色西装,连嘴角的血都仔细抹去。
“对不起陆先生,打扰您了。”
他口中的陆先生悠闲地转着手中的刀,“现在不报警的话以后也不能报警了,她的死你会担负起一半的责任。”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夜场话剧快要落幕了。”
“可以啊,你走吧。”
陆先生痛快地答应,就在赵单的脚即将迈出地下室他又说话了。
“别让我发现你反悔哦胆小鬼,在确定你真的和我站在一起之前会有人看着你。”
“陆先生,再见。”
赵单的心跳快的几乎要爆炸,却又神色淡然地处理好夜间剧场关闭后的事务。
出租屋就在眼前,他的手哆嗦的掏不出钥匙,不知道门后会是什么场景……
“妈呀!”
拎着一袋儿垃圾的周纱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啧,到家了怎么不进来,吓死我了。”
“今天……有客人来吗?”
“嗯,你们画廊的同事,说是端午节福利少给你一份儿,还特意送到家里来了。”
“没说别的?”
“还能说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什么名画古董的我又不明白。”
额头的汗稍稍下去一些。
“给我吧,我扔楼下去。”
“快点儿回来,我菜热一下。”
“嗯。”
小区的庭院灯还是没有修好,尤其放垃圾桶的地方更加黑暗,往常不觉得什么,可今天在那片黑暗中似乎站着一个陌生人。
赵单抓着那袋垃圾,脑海里控制不住地闪现今天晚上的事清,令他困惑的事,他清晰地听到了嘴里两排牙齿互相碰撞的声音。
最终,那袋子垃圾没有躺进垃圾桶里,它静静地堵在路上,很快被下班的人踢了一脚,然后在骂骂咧咧声中从路中央挪到了路边。
“我给了你三次机会,”陆丁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你怎么还是回来了?”
细微坐在沙发里,如果不是顺着鬓角留下的血,这一幕倒像是一场舞台剧。
“做蜡像的不是你。”
“你怎么能确定?”
“不确定,你看起来没那么疯。”
“你觉得我很正常?”
“我认得在防空洞里那个人的眼睛,不是你。”
跳动的手指迟疑地落在开关上,终于有时间让细微看清楚周围都有什么。
“你可以出去了。”
堆挤在角落里的三三两两蜡像中走出来一个人,登山鞋,黑色长裤,连帽衫,看起来要比陆丁更年轻一些。
陆丁看起来很愤怒,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反抗类的事情,只是安静地推开门走出去。
“我就知道你会抓着不放,就算是让那两个人演戏也不行。”
“你是陆丁的弟弟?”
“答错了,我才是陆丁,刚才出去那个才是陆丁的弟弟。”
“你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嗯,这就是不用管理家族企业的好处。”
他说着挤进细微坐着的沙发里。
“我有一个很好的灵感,但只有你一个人完不成,打个电话吧。”
他把手机交还给细微。
“打给谁?”
“那天和你待在一起的人,我看他总跟着你,是你的小跟班?”
“是同事,他不见得会一个人来。”
“不一定啊!”
他拿来半瓶水晃了晃。
“卢知晓的死因你知道了吧?里面是相同的药,发作时间是一个小时,你不喝……我就直接让门外那个傻瓜去绑人,你见识过了,他可没我温柔。”
现在岂止是刀架在脖子上,根本就是已经捅进去见了血,这水不想喝也得喝。
“嘟……嘟……喂?”
“是我,有时间吗?”
“嗯,怎么了?”
“请你看话剧,到留音剧场来。”
“哦,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别迟到,话剧一个小时后开始。”
“不会的,一会儿见。”
年轻版的陆丁把脑袋靠在细微的肩膀上,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嗡……嗡……是我。”
“我到剧场门口了。”
墙上的显示屏打开,亮起的正是剧场门口的监控。
细微冲年轻版的陆丁莞尔一笑,“盐佟,看监控,跟我们的真凶打个招呼。”
“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年轻版的陆丁崩溃地嚎叫着,外面的陆丁立刻推门进来,他把对方抱在怀里安慰,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等他找过来你已经是尸体。”
房间里只剩下陆丁和细微,那个年轻版的陆丁顺着墙上的密道离开了。
“主要嫌疑人进入地下密道,重点监控留音剧场周围五百米内所有道路监控,到负一层蜡像馆来,应该有进入我所在密室的暗门。”
细微不慌不忙地告诉盐佟这里的情况,然后把手机轻轻放到沙发上。
“你在国外活的像一个幽灵,没有消费记录,没有社交展示,连交换生学校也没有你的官方资料,如果做错的是陆丁,为什么死的人是你?”
“因为做错的就是我,是我在那一天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我欠他的,我活该。”
“罗沉在剧中说:‘如果能够回到那一天,他仍然要做挥刀的那个人。如果能够回到那一刻,他仍然会毫不犹豫。’”
“我能怎么办!我答应过所有人,我要照顾好他,可明明我才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不需要你照顾,”在一片狼藉中陆丁被踹进粉碎的蜡像堆中久久不能起身,“他只会掌控身边的一切,然后摧毁他们。”
“你不明白,我们是对方的一切。”
“纯粹的精神变态没有怜悯之心,把他托付给你的人犯了最严重的错误。”
“你从一开始就可以逃脱……”
细微倒背着手,灯光在她背后一泻而下。
“我的目的是追捕,不只是要见到人,还需要证据。”
“水你已经喝了,至死分量可不是一句谎言。”
“我现在还有……”细微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进行,“二十六分四十二秒,并不晚。”
陆丁咯咯地笑,“我早就让他不要招惹你,那些蜡像只是放在我们自己的展馆里,用谁来做不都一样。”
细微掂量了一下拳头,走过去捏住陆丁的下巴,“你还真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上头了。”
找到暗门的盐佟目瞪口呆地举着手铐,看着昏过去的犯罪嫌疑人,十分敬佩地对细微重重点头。
“把人铐起来,”细微拿上手机,“我的抢救时间还有十九分钟,医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