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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3.他和陈旦的区别是什么

作者:穆尔塔图里|发布时间:2024-09-30 10:31|字数:3351

  钟月没有向付荣透露任何关于地址的细节。可是,他却能够根据不存在的记忆找到水井。担水的第一趟难免花费一些时间。因为人生路不熟,他全凭破碎的直觉作为导航。可是渐渐轮到第二趟,第三趟,每隔十五分钟就能回来一次。他那殷勤的样子,仿似天生是下地干农活的糙汉。

  钟月的头发已经干透了。她仍旧坐在竹椅上,一边用指尖挑着分叉的头发并捻断,一边心不在焉地笑着吆喝起来。

  “好好干,好好干!不把缸子里装满,待会儿别想吃饭!”

  苦命的男农工敢怒不敢言。

  他冷冷地睨一眼钟月那少奶奶般的姿态,随手从铁桶捧起一抔井水贪婪地喝进肚子里。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被水和汗打湿透了,一层单薄的布料熨贴地粘在每块充血的肌肉上。此时此刻,他不需要劳什子礼仪风尚了。他干脆脱掉上衣,光着膀子继续出去担水。

  男人走后,内心空虚的少奶奶火速走去捡起地上的衣裳。她谨慎地巡视一圈四周,然后放在鼻尖嗅了嗅。浓重的汗味把衣服沁透了。她又把鼻子凑前去,居然嗅到淡淡的香水味。刹那间,欲望如同烟花在她的口腔里绽放。

  厨房里的水缸终于满了。付荣顺利卸下农工的身份。他在一间几平米的砖房里、也就是钟月称之为洗手间的地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冷水澡。流浪汉翻新,又变回酷哥。待他神清气爽地从没有电力系统支撑的黑屋里出来时,只见一张正方形折叠桌被搬到屋檐之下的阴影处。桌上摆着一大盆白萝卜炖腊腿肉,两碗油泼手擀面和一碟烂酸菜。他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丑女人曾任职于神仙的专属庖厨。不然,她是怎么在资源枯竭的地方也能作出美味的菜肴的?

  不是变的,还能是什么?

  他在惊叹之余,忍不住上手抓了一点酸菜吃了两口。只是不巧,他这种偷吃的行为被钟月逮着了。

  “诶!您别用手抓啊。我是农村人,又不是原始人。有筷子呢。不许吃了,不许吃了!您快去厨房,用洗洁精把手洗干净再来吃!”

  城里寸金寸土,难以找到像当下这般田园风光的农家小院。虽然房屋年久失修,没有水电和网络,但是有身旁的女人就足够让付荣满心欢乐。他吃着饭,心里还在为那一缸子水而感到得意洋洋。

  “您怎么知道水井在哪儿的?”

  付荣以为钟月准备夸奖他的劳动和机智,于是快活地答道。

  “我好像在梦里来过。”

  “是和您的梦中女人来的吗?”

  “不清楚。”

  “您爱她吗?”

  “不清楚。”

  “她对您好吗?”

  “时好时坏。”

  “那她肯定不爱您。”

  付荣信以为真,立即慌张地追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她要是爱您,肯定会对您好。我看啊,她就是在耍您。”

  付荣的身体猛然一颤。

  “您觉得您和陈旦有什么区别吗?”

  轻松的饭局,沉重的话题。

  不同于钟月好似随口闲聊家常的轻松自在,付荣完全是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聪明地放下碗筷,把极有可能露馅的双手藏在桌底下。

  “我和他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不会再做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

  “噢,就是您有悔改之心。”

  付荣急忙追加自己的回答。

  “而且,我一定会遵守诺言。”

  “噢,就是您还有诚信之心。”

  钟月在男人快要被逼哭之前,给他夹了一块猪腿骨以示安慰。

  乡下没有娱乐设施,太阳一早就下山了。大约到下午五点,天就已经暗下来了。一支白色蜡烛伫立在一只瘸了腿的木桌上。桌子的假肢是用一个白色的水泥桶。微弱的烛火尽全力地燃烧自己的生命以照亮残破的卧室和孤寂的两人。一面墙皮凋落的红砖壁上贴了许多褪色的金纸奖状。水泥地,硬板床,木衣柜,塑胶椅,一个属于女孩房间是如此的寒酸。

  钟月侧躺在床上。她的身下垫着两张厚毡子和一张凉席。付荣坐在桌前使用电脑,查看助理的工作汇报。他时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时而往旁边的木床瞟去。她背对着他,好像并不想看见他。

  难道,她是因为今天中午的对话而生气了吗?

  吃完午饭之后,付荣跟着钟月收拾家务。她洗衣,他拧水。她扫地,他洗碗。他一直试图寻找与她沟通的机会。但是,她一言不发地埋头苦干,全身都散发着排斥外界的信号。他生怕他一个不经意的吱声,换来她一水瓢的砸脑袋。她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确实没有太大变化。然而,正是因为没有太大变化,他才可以判断她是处于不悦的状态中。想想平时,丑女人即便在放松的时候,也能让人感受到她是快乐的。只要你叫一下她,她会立即抬头,用一双明亮的笑眼看向你。

  可是现在,她眼底的星河黯淡了。

  电脑屏幕中的文字在付荣的眼中漶化。付总又在工作时走神了。他不断重复地回看那场对话的所有细节,只为了查找有关于钟月生气的原因。她似乎在谈及他的梦中女人的时候,两边的嘴角不禁向下轻微地沉去。

  对,对,对。

  她的心态就是在这时发生了变化。她原来是在嫉妒啊!

  是了,是了,肯定是了!

  他的情人们无数次因他的沾花惹草,而自降身价地成为丑陋的妒妇。就让他举个例子吧。他曾有个身为一线演员的女性朋友,名字嘛……好像是姓王。这位王女士与他同床仅有一月,却因为过量的嫉妒心而把自己的女助理咬伤。他当时听了她的陈述,只是一脸鄙夷地狂笑不止。至此之后,她逢人就说与他的私下关系,故事里可少不了添油加醋。他得知此事之后不久,新闻便报道王女士因精神病而入院。

  爱是自私的。

  那么天生就拥有感性思维的女性,不就是会愚蠢地被所谓的爱驱使吗?从这里可以看出,男性还是更胜女性一筹的。想到这儿,他忽然感到一股大快人心的畅然!由此判断,钟月因为得知他的心中另有女人,所以被独占之欲操纵着她那纯洁的心灵。此刻,那女人是不是正在苦恼如何完全占据男人的心房呢?他高兴不已地爬上床去,操着与自身形象极为不符的委屈语气说道。

  “我不舒服。”

  付荣的的确确有点水土不服,但不至于像现在装成一副特别难受的样子。钟月动也不动,他便把指头上的水泡摆在她眼前,说道。

  “它侵害了我的完美。”

  钟月换了个睡姿,平躺在床上,说道。

  “怎么就是侵害了?说不定是我爹娘给您的小小教训。”

  “我已经道歉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是您想怎么样。”

  “你总是说些让人糊涂的话。”

  “那我闭嘴,我睡觉去。”

  “没有女人敢像你这样对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嘿,唯我独尊的霸总是不是都爱说这种话?

  “我没有要您忍耐我。明天天亮,您走就是了。”

  “你一昧地拒绝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困啦,困啦,赶紧睡吧。”

  “你让我像个听话的白痴!”

  “别装啦,我知道你在嫉妒。”

  男人似乎认为女人因他而生的嫉妒心是一种提升魅力的荣誉。钟月在心里呐喊,男人是世上最愚昧的生物!她突然坐起身,气冲冲地问道。

  “您倒是说我在嫉妒什么?”

  付荣眯起眼睛,狡诈地笑道。

  “你嫉妒我心里有个女人。可是,你得感谢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在寻找她的途中发现你。”

  “你不也是嫉妒我心里有个男人吗?你也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我才不会犯贱地把热脸凑到你的冷屁股上!”

  付荣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他?可是你要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男人是我,付荣!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不!是我要和你重新开始。你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忘记他?我不做任何一个男人的替身,因为他们不配。”

  “我忘不掉他,就像您忘不掉您的梦中女人。我要是忘掉他,我也会忘掉你。”

  “你敢!好好好,我们各退一步。你忘了他,我也忘了她。”

  钟月倏尔把脸靠向付荣,几许轻蔑地轻声笑道。

  “您别真把我当成傻子才行啊。您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么。”

  睿智的女人对于男人说是具有强烈的征服欲。付荣垂眸盯着钟月眼里流转着暧昧气氲,情不自禁把微热的双唇往前凑去。她把头一偏,没有让他得逞。随后,她向后一倒,躺回床上,说道。

  “您有没有想过,您正在强硬介入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本是没有您存在的份儿的。而且,您还有没有想过,我要是不存在你的人生里,您或许会过得更加快乐?”

  “你不要拐弯抹角了。你是想说你的人生没有我才会更好吧。”

  “这话可是您说的喔。”

  “你真自私。”

  “我怎么就自私了啊?我这是为您着想。”

  “我看你是为你自己着想。你替我做的决定,是基于你那浅薄的认知,根本毫无发展前景可言。当一个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帜,任何人都该迅速反应这是一种冠冕堂皇的谎话!而谎言之下包藏的才是真正的目的——你想要的,不过是开在我尸骨之上的利益之花!我郑重地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替我做决定。即便真是如此,那又怎样?我就是愿意走这条吃力不讨好的路。更何况……”

  钟月瞥见付荣正把他的整张脸埋进她的身下。她平静地追问道。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人都犯贱。而且,我不是一般的犯贱,是比其他人还要犯贱得多。你犯贱,我也犯贱,我们可谓是天生一对。”

  “您就是个无赖。”

  “无赖有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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