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示:如在阅读过程中遇到充值、订阅或其他问题,请联系网站客服帮助您解决。客服QQ。

正文 75.她却是依依不舍的那个人

作者:穆尔塔图里|发布时间:2024-09-30 10:31|字数:3485

  今天是男主角带着女主角出远门的重要日子。钟月想起自己拖着崴断的右脚,半走半趴地向中枪昏迷的付荣爬去。半条腿厚的积雪并不好爬。嘎吱作响的雪地上都是她因为剧痛而喷薄的热泪。

  付荣接过钟月递来的行李包,郑重其事地再次声明道。

  “我带她,只是为了办事。其余的,什么都不会发生。”

  付荣此行一趟,凶险无比。因为他收到消息,不少联盟的仇家就埋伏在此地,所以带上世人皆知的女友最好的选择。他会好好地把钟月藏起来,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钟月开朗地笑道。

  “您从前几天就开始解释这件事,我都快背下来啦。”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违背了诺言。”

  “我总是相信您的。”

  “我希望你能怀疑我,好让我觉得你是非常在乎我的。”

  付荣耷拉起一张苦瓜脸,一动不动地站在玄关处。钟月无奈地叹口气,上前把这个任性的男人紧紧抱住。她想了许多分别的话,最终只有简单的一句祝福。

  “您要一路平安归来,还有,记得帮我照顾好陈小姐。”

  这一刻,付荣忽然伤感起来。他亲了亲她的发顶,说道。

  “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你的身边。毛衣,你得给我快些织好。”

  “知道了,一定织好。”

  最初是钟月催促付荣尽快出门,可是现在她却是依依不舍的那个人。她抱着他,足足五分钟。如果不是忽然想起系统那毫无生气的机械腔调,那么她或许真的会开口恳求付荣留下来。

  不行的,这是不行的。

  男主角有属于他的命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的人生。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付荣在前往飞机场的路上,一边出身地望着车窗外的飞驰掠影,一边用手轻抚着微微湿润的前襟。钟月有什么好哭什么?明明是她淡定得像是早已预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又不是永远的分别。

  果然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啊。

  他暗自为自己的魅力而洋洋得意起来。

  谁知临行出门之前,钟月才开始心绪不宁起来。她于今早五点就起床了。她在厨房捣鼓男人爱吃的酱牛肉。早晨本应吃得简单,可是,他看着一桌子的佳肴,于心不忍地吃到胃胀,最后还是以乳酸菌咀嚼片作为饭后的点缀。他是在好好地实践着从勤俭持家的女人身上学来对待粮食的基本原则。而且,出差时长不定,他吃了这一口,改天就不知多久才能吃上美味的家常便饭了。

  他忽然有种痛定思痛的感受,认为这趟远行简直是无聊透顶!

  这就是想甩又甩不脱的天大的麻烦!

  他还未登机,就开始感到苦闷和厌烦。从前的他热衷于那些肾上腺素多得足以达到精神崩溃的刺激。但是如今的他总是千方百计地把自己的时间都花费在钟月身上。哎呀,私人司机驾驶着奔驰才没有多久,他就已快要按捺不住躁郁的心了。他极其不满地不断交换二郎腿的坐姿,像是皮坐垫上长着许多肉眼难现的竹毛刺。

  男上司的坐立不安直接影响前方掌握方向盘的司机。

  “先生,您不舒服吗?”

  付荣微微张开了嘴,似有难言之隐。他维持这个表情大约一分钟,旋即沉重地长吁一口怨气。他想,自己需要尽快把事情解决干净,然后马上吩咐助理订购一大束月季花。这个男人还没坐上出国的班机,就开始想着飞回国内的事情了。

  剧情按照原来的剧本进行。男主角腹部中枪,而拯救他的却不是前世的炮灰女。外边漫天飞雪,他们躲在一间荒废多年的木屋。陈文清满手鲜血地坐在男伤者的身边。付荣的血在刚刚才止住。

  小说中,本应是患难见真情的主角们并没有因此情感热络的挨在一起。女主角还深陷那一声并不明显的枪响声。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嗶剝作响的火堆,以至于男人的痛苦呻吟没有唤醒因惊吓过度而神智涣散的女人。他连续重复同一句话,她才猛然一抖,幡然苏醒过来。她神色担忧地看着平躺在地上的男人,炮语连珠似地急切说道。

  “是哪儿疼吗?胸口?还是腿?是不是伤口又流血了?你就不该救我!是我害了你!我答应过阿月要看好你,可我还是食言了。你受伤了,她会难过,而她难过了,我就会受伤。我真该死。当时,你明明可以跑的,为什么还要回来救我?你明知道我会拖累你!对不起,你不要死,求你了,你一定要撑下去。”

  付荣半阖着漠然的黑眸,看着陈文清的丧容,不情不愿地悠悠说道。

  “我救你,是因为我答应过她。我们都被同一个女人下了咒。”

  这么凑巧,男女主角都答应过钟月同样的请求。陈文清失落地叹道。

  “你答应阿月保护我,而我也答应阿月保护你。阿月真是料事如神,像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落到眼下这个境地。我想,她现在就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我真想她。你呢?你想她吗?”

  付荣神色幽暗地望着房子的尖顶。他没有把自己的思念述说给外人的习惯。他只愿把情感和情绪分享给钟月。若问他是否想念那个博爱的丑女人,那不是废话吗?!他从离开家的那一刻就开始想念了!

  他还因为这份浓厚且热烈的感情而感到浑身不适,并且总觉得衣服里有千万只隐形的蚂蚁在乱爬。当他在半夜被寂寞困在床上的时候,顿时感受到白日的想念所带来的反噬。他就不该那么狂热地想念一个女人,因为这只会消耗他所剩不多的精力!

  虽然监视人员每日都会给他发送关于钟月的日常活动照,但是,这种望梅止渴的方式是无法彻底根治他的相思病。他在视频接通之后,一边焦躁地在来回走动,一边抓耳挠腮地叱责手机里面的女人。

  面对男人那泄愤般倾吐思念的骂声,钟月依旧挂着一张和蔼亲善的笑容,好像她可以毫无底线地原谅他的任何过错。通话临末,她会温柔地看着他,轻声安抚几句,然后残忍地挂断电话。

  当时,已是凌晨的两点半了。然而,这股想念还伴随着猜疑。在付荣看来,她探望老太,就是没事找事做。他不认为忘年之交能有什么感情。可是,好像自从她搬走之后,就惦记起那些贫穷且友善的邻居。他可从来没有观察出她对他们的怀念。就连一个委婉动听的叹息都没有。她去粮食铺摸摸猫儿,去腊味店亲亲小狗,接着又去经常熟悉的菜摊主那儿寒暄。他越是思考,就越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会作出这种类似告别的行为。

  她明明逃不掉!

  为了让那颗易怒的心不影响当下的事情,他便过份要求增派监视人员和延长监视时间。不过,即便她像个土拨鼠打洞跑了,他也有信心把她迅速捉拿。只是捕鼠队需要提前了解鼠的逃跑路线。

  钟月的失踪,是让付荣认清自己是个无能之人的事实。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过于吵杂,快要失血而死的伤者只能看见陈文清在作无声的哭喊。他不在乎她在说什么,也不在乎自己即将死去。他唯一在乎的是远在天边的钟月。

  陈文清有好几次把手机摔在地上。她手软的拿不稳手机。她不断尝试拨打钟月的电话,却只能听见冰冷无情的机械忙音。付荣正躺在她的怀里,而她却不敢向下望去。拨通钟月的电话,是伤者仅剩的愿望。她惊慌且愧疚地害怕看见他眼里的希冀会欲渐暗淡。没有人会辜负一个濒死之人的最后期望。

  “她可能正忙着为我准备回家的惊喜。”

  都到这个份上了,付荣还在会钟月找借口。陈文清听见这句虚弱的男声,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下来。她还在坚持不懈地拨打那个早已关机的电话,牙齿打颤地安慰道。

  “打得通的,肯定打得通的。你不要睡,睡了,你就听不见阿月的声音了。她在等我们回去呢。你不能睡,不能睡,付荣,醒醒,醒醒,快醒醒,付荣!”

  付荣终于听见陈文清在说什么了。

  她在尖叫。

  他在昏迷的期间,看见了许多不曾发生的事情。他看见钟月出现在别墅里,看见钟月倚在墙边与李管家聊天,看见钟月与陈文清出现在月季花田里,看见钟月嗅着自己衬衫的香味,看见钟月把病历本扔在自己的脸上,看见钟月大腹便便地坐在床边作深呼吸,看见钟月把包装成礼物的毛衣藏在衣柜上,看见钟月快乐地奔向一束耀眼的白光里。

  她义无反顾地走了。

  她不要他了。

  他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抛弃自己。

  他忽然发现,她好像从遇见的最初,便开始着手与他告别。

  她语言的暗示和眼神的遮掩都是一种欲言又止的预兆。

  不,不会的。

  她说过,她爱他的啊。

  阿月,阿月……

  他心存侥幸地强撑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一边轻声呼唤,一边迈开步伐。他觉得她是在与自己玩闹,就像平时两人爱玩的躲猫猫。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然后抓住她并惩罚她。他的眼里泛涌着犹如岩浆般炽热猩红的疯狂。他慢慢地朝着白光奔去,只因她在里面,幸福也就在里面。他满心期待地迈开大步,全心全意地只为一并投入白光里。

  可是,他察觉自己的脚变得越来越沉重,似有两块百斤重的铅球绑在自己的脚踝上。与女人重逢的快乐麻醉了他的神经。他仍然面露欣喜地拖着笨重的腿往前走去。直到,他重重地跌在地上,也依旧像个下身瘫痪的残疾人朝着目标爬去。

  等等我,再等等我。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生命。

  我一定会把你找到。

  求你不要那么快熄灭,求你了。

  她还在里面。

  她在等我。

  你不能把她吞灭。

  她是我的。

  求你了,快把她放了!

  付荣扯着嗓子把心里的祈祷大喊出来。

  “等我,等我,我要和她一起!骗子,你是个骗子!钟月,你是个骗子!你说爱我的,却又抛下我!我恨你,我恨你!不要,求你了,不要熄灭!我来了,我就来了!我要和她一起!我要和她一起!你把我也吞灭了吧!求你了!吞灭我,快些吞灭我!”

上一章 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