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哎哟一声叫起来。“扫把星,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我坐在后座上,整理好裙子。“任曦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GPS定位之类的玩意儿?”
任曦转过头,“我给你分析分析。你看,扫把星你要钱没有,要人没有,也没犯罪动机。在大千世界里,你就是一个最平凡的女生。So,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噢。”我偏过头,笑道,“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哪里?不会是刚好,恰巧,或者是我走狗屎运遇见你这个救星了吧?”
任曦含糊了一声。“扫把星,你别打扰我开车。这样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任曦。”我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有时候,我真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咖啡馆里绝望深沉,卖血村里稳重睿智,还是此刻的嘴贱心坏口是心非。”
任曦微微偏头,我甚至能看见他耳朵上细微的血管。他认真的回答道:“我想我会更喜欢你说我是稳重睿智。”
我笑道:“你倒挺自信。”
微微的气息扑到任曦的脸上,我看见他的喉咙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我继续说道:“那么现在,你猜李煜现在会不会知道了东风去堕胎还被关到警察局了呢?如果知道,为什么他不去见东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么绝情。”
任曦眨了两下眼睛,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这几天,李煜被关在家里,应该是不知道的。”
说罢,他突然反应过来,“许东城!你套我话?”
任曦这伙计和李家那边关系肯定不简单,而且他在其中只是个局外人,那边有什么动静,问他再合适不过。虽然感觉挺对不起他的,但是为了东风,我也是拼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脑袋太灵光,这么快就发现我在套他的话。
我返身坐下来,反倒松了口气。“彼此彼此。你还不是一样,口是心非。”
任曦的后背一僵,“你知道了什么?”
我扒拉着头发,回答道:“我刚出校门就看见你了,你一直跟我的后面。你别以为我许东城是天地间纯洁无比的白莲花,我其实也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好吗。”
任曦呵呵地笑起来,“是的是的,你是全世界最有心机的女人。扫把星你知道吗,恶毒女人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有哪个心机女表会到处说自己心机女表?你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我瞪了他一眼,“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跟着我了吧?”
任曦打方向盘转弯,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原来你绕了半天还是说想问这个,直接开口问不就得了,是我自己开车经过校门,想一想一个人去太孤单了,刚好看见你美若天仙的走出来,拉着你一起去也算凑合。”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任曦这人一直自诩为潇洒哥,所以这么久以来我在他身上总结出来的一套经验就是,潇洒的人说谎起来向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任曦这人其实很别扭,跟都顾一样,他总喜欢把自己最真实的情绪隐藏起来。我对这类男人基本是毫无免疫力的。很奇怪,有点天生万物,物物相克的宿命论的感觉。
咳咳,还是回到我前面那个故作深沉的男人身上来。总的说来,任曦这货也是算个复杂害羞的动物。我理解并原谅他时不时说的那些小孩式的善意谎言。
我往窗外望去,很熟悉的街景,似乎来过。“任曦,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任曦说道:“临时换位置了你不知道吗?原本是到李煜家举行,现在换到前面那家酒店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一群老头老太,瞎折腾。”
我一下子抓紧了包,咳了两声。“还是十点正式开始吧?”
任曦看看手机,“这倒没有,现在九点。马上吧,还有一个小时。”说罢,他慢慢停了车。
我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眼酒店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南瓜家的。
此时我已经无暇顾及南瓜和李煜那边究竟是什么关系,我打开手机,趁着任曦停车的当口,暗地里给东云发了条短信。
南瓜酒店。
任曦把钥匙递给酒店泊车的工作人员,见我发呆,“怎么?不敢进去了?”
我小声地问任曦,“我的头发还整齐吧?这身裙子穿着好不好看?”
任曦的手臂突然挨了挨我的后背。
我皱眉道:“发情也要注意场合,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能斯文一点吗?”
任曦转头盯着我,“嘶,许东城。虽然你已经暴露自己是恶毒女人的身份,但你的思想能不能表现的稍微单纯一点。我是说,麻烦你把手勾住到我手臂。我可能不知道我哥为什么会喜欢你,你就当帮我一个我忙,让我哥彻底死心行不行?”
我越过他的肩,果然看见酒店门口一张和任曦一模一样的脸正望着这边。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他平静的眼神,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海水,把一切都包容进去。
其实如果没意外,我和任顾原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如今见面就像遇见讨债的,能走就走,不走即挡。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多一分,感觉便不对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轻轻地勾住任曦的手臂。
任顾今天穿着正式西装,胸口有朵白色的百合花,笔直着站在那里等待着我和任曦。
我挽着任曦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任曦上前和任顾拥抱了一下。“哥,订婚快乐。”
从来都只听得祝福别人结婚快乐,任曦突然来了句订婚快乐。我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被这句怪异的祝福击溃,想笑又不能笑。
任顾微笑的看着我,“怎么,哥们儿要订婚了,也不给声祝福?”说罢,他张开手,脸上还是百年不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