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老头子一生惊为天人,无所不知,武功卓群,恃才傲物,却偏偏中意上了以为西夏女子,爱字害人,情字误人,那老头吃了个大亏,便宜没占,西夏女子就呜呼哀哉了,留了个不争气的女徒弟,硬是把她急的焦头烂额,没想到一代宗师就这样给活活给徒弟气死了。
也是,太较真了他,何必为这个女徒弟神伤呢,一大把年纪岂不是可以颐养天年的?
莫岚琦发点完毕,慢慢转过身,款款走到严池轩身边,严池轩忍不住搂过她的腰,紧紧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莫家的下人早已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没有任何难为情,只是全都拱手垂立,听候着诀别时的差遣。
莫岚琦像是慈母般拂过严池轩的头顶,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山雨。这个可爱的男人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笑着,凝视着他摇摇头,今天太过正式,他不能如此轻浮的姿态训示下人们,就这样她站了起来。
只是这次,仆人们都震慑了,次从老爷入赘莫家,从来是夫人坐着老爷站着,似乎大家都预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势。
不出所料,不管站着坐着,开口的永远是莫家的夫人,说道:“各位,谢谢你们对莫家几代的忠心,眼下莫家恐怕是穷途末路,我与夫君早有安排,你们就不必留此犯险,你们手上那点银子算是我莫某人对各位的感激。”
“小的们愿与莫家共存亡!”扑通一声,下面跪倒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莫岚琦微微摇头:“你们能有如此心意,算是我莫家上辈子积德,但是莫家此番大劫难逃,留下的都是无畏牺牲,你们手上的银子足够你们养家糊口不必为奴了。”
莫岚琦眼角闪烁出些许晶莹:“今日夜雨,我自会离开莫家堡,当火光四袭的时候,你们就一起四散溃逃,切记,要散开,越分散越好。”
下人们全都疑虑重重,夜雨?火光?
夫人纵然是女子却也重来都是君子之言,她说的话,从来没有失信过,她说会怎么样就一定会这样的。
亥时将至,红雨瓢泼,风卷残云雨摧花,满地遽然成了一片狼藉。
本该是月上人定时,此刻的莫岚琦却是花颜精梳美鬓成,她依偎在严池轩怀里在长廊边漠然观赏着浩大的雨势。下人们神色仓皇,来复去地收拾着自己的行装,只觉得这对璧人格外悠然,悠然的就像即将碎灭的一枕黄粱。
严池轩颔首低垂,两挂睫毛后却是慈悲的神色:“你可曾想过若是选的不是我,就业可能不是今天这番结局,你可曾后悔?”
没错,苏焕辰说的却是在理,这几年全凭她的庇护,若不是她,严家断是已然绝后。
“严哥,恐怕现在你问我这个已经太晚了。”莫岚琦乍然绽开笑颜,仿佛妖域里开出的雪莲,说道:“我们也算死得其所了。”
“是的,不用留棺材本了。”
“严哥!”莫岚琦真是被这个童贞的大男孩打败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对莫家后人以及列祖列宗都做到了仁至义尽,姝儿既不用在背负这些累赘,那苏焕辰也必定被江湖其他人士逼得走投无路了。”
“哦?岚琦——”严池轩沉沉望着她。
“你这招果然狠,好个玉石俱焚的对策,他好歹爱过你,不愧是我严池轩的爱妻,果然够烈,啊哈哈——”他咧嘴大笑起来,说道:“这也值了,生而同衾,死而同眠,也算并无憾事了,大舅二舅也算侠客,却也好不及我风流嘛,真是值了,值了……哈哈——”
“严哥——唉”
仲夏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苏焕辰却略感心悸,这雨水可是天意么,那又如何,我今天就是要逆天而行了。
“大哥,放火不?”黑衣手下甚是迟疑。
“烧!”一字顿声铿锵有力。
半山腰还未来得及抵达山谷处犹如火山喷薄似的射出密如蝗雨的火箭,方向直指莫家大院,话说雨势还未完全退去,此时要想引燃房屋还是有些难度,可是当第一箭奔赴至莫家房顶顿时火苗散开,瞬间便是汪洋火海。
“这?”一阵阵不详直击苏焕辰大脑,冷汗渗出他的额头,他有种别人挖了坑他往里面钻的感觉。如果莫家烧的一无所有,自己非但连个花瓶都得不到,不说一无所获,那里对得起死去的几个兄弟们,况且还要背一个不明不白的大黑锅。
莫家的下人们看见火光冲天,像是脱缰野马般飞奔而起,四下里溃散开来,一时间淆乱了整个山谷苏焕辰手下背着突如其来的大部队吓了一跳,没有得到命令只好跃上树枝以免被踩踏。
“杀,给我杀,杀的片甲不留——”苏焕辰这次怒火中烧,面目狰狞可怖。
莫岚姝艰辛的握着火把,顺着石壁走了老久终于到了这机关暗道的尽头!她硬是被家里这条暗道给震慑了。
身后娘亲给的水和食物像是可以繁殖似的,越来越重,嫩幼的双肩也越来越沉勒得生疼!这么多东西,晏若斯她的丈夫何时才来呀,这足够他吃好几日的粮食了,不会在这个黑黝黝的山洞里待上好几日吧!
娘曾经告诉过她晏家在炎旭山,若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不出两天也可以到了。
这凝霜剑实在过于沉重,她想不通娘亲为何拿这当信物。原本拖着剑的她实在受不了这金属与石壁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只得将它夹在腋下了。
触动机关,随着石壁渐渐抬升,一阵阵裹夹着雨水湿漉漉的风迎面扑来,顿时就把火把吹灭了。
这雨和娘亲预料的如出一辙,似乎在她的记忆里。娘从来不曾说错过什么。
雨水降临,墨色的天空本就并无光亮,如今却是愈发漆黑了,但是一团隐隐绰绰的火光在莫大的黑暗中摇曳。是山洞!那是娘说的山洞的位置,那里有火光,那是晏家人来接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