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雨沐没想到这个房间里有第二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她匆忙收回手,惊得后退几步,结果脑袋磕到了什么东西。
细微的吸气声从她头顶传来,令苏雨沐心里一紧。
这情景太过熟悉,突然出现的男人,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房间,暧昧的距离,一切都诡异地重合起来。
曾经羞耻的记忆重新涌了上来,苏雨沐就好像是应激一般,身子都在颤抖。
她许久不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男人犹豫一下,轻轻拍了她一下:“你……”
苏雨沐一下子回过神,直冲着房间的门跑去,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
快跑,离开这里。
房间的门在她进来的时候已经被她自己给关上。
这种门锁特意设计成了复古式的,苏雨沐情越急越乱,竟然一时半会打不开。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根本不敢往后看,就好像身后好像有什么要命的东西。
她眼前突然浮现出画面,那天所有人都嫌恶的眼神,那种百口莫辩,无能为力的绝望再一次席卷而来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感到窒息。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娇嫩的手指被门锁勒的发红,渐渐出了血痕,她却仍然不肯放手。
她视线紧盯门锁,直到从背后伸出来一只手。
苏雨沐顿时慌了,一把把那只手挥开。
“别碰我!”
她下意识地喊出这句话,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转过身,后背紧紧贴在门板上,做出一种防卫的姿势,身上惊出来一身的冷汗。
手的主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苏雨沐低着头,一双干净的运动鞋撞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无奈。
“我没想碰你,只是这锁这么被你拽下去,我们两个今天都要被关在这里。”
苏雨沐他这么说,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含着笑的眼眸。
那人浑身气质温和,看起来没有半点恶意,眉目俊秀,好脾气地举起双手,示意苏雨沐放松。
苏雨沐浑身一软,竟然有种劫后余生般,后背更是湿透了。
那人见她放松了些,试探着伸出手。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
那人礼貌地将苏雨沐从门上扒下来,一把推开门,凉风顺着走廊卷了进来,一扫而过房间里沉闷的空气。
苏雨沐站稳后,那只礼貌扶着她的手松开,并且顾及着她的感受,退开了一定距离。
“你现在可以走了。”
苏雨沐回过神来,顿时感觉一阵尴尬,哪能就这么直接走。
她抬头,不知道是要道谢还是要说声抱歉。
她抬头,完整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唇角感激的笑容僵住了。
而四目相对,苏雨沐没有发现的是,对面的人看到她的眼睛时,温和平淡的神情掀起一丝波澜,明显愣了一下,只是被很快遮掩下去。
“季教授?”苏雨沐惊呼出声。
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顿时尴尬不已。
刚才她太紧张了,如果早一点认出是季容,就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了。
“你认识我?”
季容眸光闪了一下,听到苏雨沐这么称呼自己,有些意外。
谁不认识季容季教授,苏雨沐心里默道。
那可是杜牧唯一一个对外称师兄的人,杜牧心高气傲,想让他低头,对方必定是有真本事的。
A大最年轻的荣誉教授,双学位硕士,苏雨沐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A大研学,听的就是季容的讲座。
季容艺术家庭出身,在学术界风评非常好,只不过这个人行踪莫测,苏雨沐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愿意提杜牧,只能含糊道:“以前在书店杂志上无意间看到过您,就记下来了。”
季容扬了扬手里的书,温和笑了笑,没有戳穿她这再明显不过的谎言:“现在国内学术氛围可比国外好多了,看来这一趟没有白回。”
季容在讲台上说话就令人如沐春风,私底下更是没有一点架子,身上就松松垮垮一件衬衫,碎发搭在前额,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苏雨沐会错了意,没话找话:“您是回来结婚的吗?”
她这闲聊的水平实在很一般,季容先是被她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被逗笑了。
苏雨沐顿时也回过神来,被季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暗恨自己说点什么不好,非要提结婚。
如果季容马上就就要结婚,自己这么问完,两个人眼下这副情景岂不是会更尴尬。
季容手握成拳,抵在自己唇边轻咳一声,压了压唇角:“不是,我朋友的房子,我没地方住,过来暂时住几天。”
季容会没有地方住?
苏雨沐很难相信。
季容的谈吐和耀眼的成就,都让他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模样。
季容看到苏雨沐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觉得还挺有趣,忍不住逗道:“听说这是个婚房,没想到先被咱们两个给占了。”
苏雨沐却没有反应过来季容话语里的玩笑,认真道:“我是这家主人雇来打扫卫生的,我来这里是因为……”
她有些难以启齿,但看到季容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一副颇为捧场的模样,还是咬牙继续道:
“因为衣服穿的有些不舒服,我以为这个房间没人,想进来换个衣服。”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面前扣子还没有系上,衣服半遮半掩的。
她怕季容看不惯,觉得她轻浮,有些尴尬地别过身子,想要把扣子系上。
季容却一把拉住她。
“等等。”
苏雨沐不解地转身。
季容盯着她皮肤红肿的地方,凝眸看了片刻,开口道:“你这不是衣服磨的,是过敏。”
“过敏?”苏雨沐愣了一下,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季容举起苏雨沐的衣袖,示意她看上面沾了点花粉,面容有些严肃:“对,你应该是对花粉过敏,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