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众人,齐齐地朝堂门望去。
正是给王绪开门那小厮。
大口喘息着。
踏入大堂,一个跪滑,跪伏在王凌岳身前。
“好事?什么好事。”
小厮小心翼翼的抬头。
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对着王绪眨了眨眼。
想让王绪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未来好多多的观照自己,道:
“回禀老爷,是武会的事。”
王凌岳一听‘武会’二字,蒲扇大小的手挥了挥。
“不用说了,我都听两位夫人说了。”
“王绪给我武王府丢人,明日和崔、李两家好好说说。”
“我武王府没有轻视武会之意。”
在小厮面前,王凌岳的火气减少几分。
这种小厮最为能传闲话,即使是王凌岳不怎么管理府上也是清楚的。
“不是啊,老爷。”
“是喜事!”
看小厮说话的神态不像作伪,也是点点头让其继续说下去。
“刚才武会的结果出来。”
“三少爷得了第一名,盖压武都城年轻一代。”
“就连那李家女剑仙也是输在三少爷手中。”
“怎么可能!”攥着茶盏品着茶,准备静静看好戏的二夫人尖叫出声。
手指用力极大,和光滑的茶盏外壁摩擦传来刺耳之声。
“你确定你没有搞错?”
“要是搞错,你这小厮也别干了,你这人也别当了!”
二夫人一双狐眼紧盯着地上的小厮。
“回二夫人,小的就算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诓骗老爷啊。”
是啊,他不敢。
二夫人强行扯起一抹微笑,转头看着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王凌岳。
脑海中想着解释的话,却始终想不到一句合理又能掩盖自己失礼的话语。
最后还是大夫人为其解了围。
“王爷,妹妹是想确认一番。”
“毕竟正如我之前所说,妾身和妹妹的消息都来自妹妹的丫鬟。”
“说不定是丫鬟搞错了。”
“对对对,是这样的。”二夫人迅速点着头,眼神里却是带着幽怨的看着大夫人崔氏。
大夫人也不怯弱,直直瞪了回去。
算是报了刚才二夫人落井下石之举。
看着大夫人身边的王家大郎,二夫人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王凌岳看到鸡飞狗跳的大堂。
让那小厮下去后,阴沉着脸扫视着众人。
“以后,莫要捕风捉影!”
最后,落在站的笔直的王绪身上。
一声雷声打响。
“三郎,干得不错,不过为何不和为父说。”
王绪看着自己这个第四次见面的便宜父亲。
不知道说的是‘不与他说修行了’还是‘得了武会第一’。
但是王绪只有一句话。
“不说。”
王凌岳紧蹙着眉,对于王绪还是以往,摆了摆手道:“那就回傍水亭吧。”
说罢,站起身便要离开。
可微微转头就看到。
王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我说,你可以走了。”
“事情还没有完,走去何处?”
“什么事情还没有完?”
王绪深吸一口气,刚才的景象他也是看明白了。
大夫人的老谋深算。
二夫人的落井下石。
生母的懦弱,大兄的奚落。
还有王凌岳对自己的鄙夷、不在意、不相信。
这些都让王绪明白了,这个武王府不是他王绪的家。
“分家。”
“我要分家!”
说出这十多年积压在胸中的话语,王绪再次感受到武会前那股子通畅感。
仿佛终于是卸掉了沉重包袱。
“绪儿!你胡说什么!”
王母当即跑出。
跪在王绪的脚边,拉拽着王绪的衣角。
“快给你父亲道歉,王爷,绪儿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分家的意思。”
“快跪下道歉啊,绪儿!”
王凌岳大步走在王绪身前。
因为常年习武导致的壮硕身材,俯视着王绪道:
“三郎,你确定要分家?”
“确定。”
原本低着脑袋,看不清面容的王凌岳忽地仰天大笑。
“这才是我王凌岳的儿子。”
“如此胆气,才无愧武王之子的名号!”
“只不过,这不是你身为人子说的话。”
话音未落,众人尚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刹那间,磅礴雄浑的舞蹈真气,化作汹涌山峦。
于掌心凝聚,排山倒海般朝王绪径直猛拍而去。
王绪眼皮一跳,心中一紧。
凭借武会的熟稔,几乎瞬间作出反应。
迅速运转起文胆内的文气。
挺胸昂首,口中朗声:“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一幢幢巍峨玄黄山嶂环绕身周。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
紫气云盘再度凝聚,其中星光闪烁,纷纷朝着王凌岳坠落而下。
真气掌风带着天倾般的巨力,撞击在玄黄山嶂。
一时间,以掌风于山嶂的接触。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动,如同涟漪急速朝着四周而扩散。
王凌岳身形如松,纹丝未动。
只是目光紧紧锁在自己的掌心,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异。
心中思忖,这莫名山嶂着实坚固。
虽说自己仅仅驶出一分力道,可那也绝非寻常之人能够抵挡,更何况王绪不过是新晋的武会第一罢了。
还有那天空紫色追星...
虽然如同蚊子叮咬轻微。
但蚊子叮咬也是有感觉的,许久未曾感受到过了。
直到烟尘散去。
王绪竟是在如此巨力下后撤数米。
嘴角也渗出些许血迹。
看着王凌岳的眼神更是冰冷。
刚才母亲在自己身边,《正气歌》的防护多是加持给了母亲。
母亲可是凡人,经受不住如此气势。
就是有着保护,现在也有些发愣。
作为他的妻子,他怎能如此!
“怪不得三郎你可以获得武会第一,”看着微微发黑的手掌,王凌岳第一次认可了自己的这个第三子,道:“你如今的实力,当是武都城年轻第一!”
两位夫人感受到王凌岳的情绪变化。
立刻如同风中杂草,变换了方向。
“对啊,三郎你现在如此强,当为武王府更尽一身力啊。”
“没有武王府的培养,你也不会有今日的实力。”
“你读那么多书,当明白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的道理。”
“如果不明白,和畜生何异!”
在玄黄山嶂中包裹的王绪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愈来愈大。
笑得众人心中直发毛。
凌厉指向大夫人,道:“大夫人,枉我叫你一声母亲!”
“未尽丝毫责任,平日苛责我许多我就当看不见。”
“你欺压我母亲一事,王某记你许久了!”
“这次武会,不是你一手操办?我和母亲多多式微,小心做人,丝毫不敢有任何逾矩。”
“你可有明白嫡庶虽别,皆为子女,理当一视同仁的道理?”
“你却偏私狭隘,厚嫡薄庶,对庶子女非打即骂,衣食不周,寒其身心。”
“天道好还,善恶有报,汝如此不公,何以为人母?”
矛头一转,指向二夫人。
“更别提武王府对我的照拂!更是无稽之谈!”
“多年来可有人过问过我母子的安宁?”
“我有今日都是我自己所为。”
“我的修为都是我自己所修。”
“这些年,你等对我的只有奚落。”
“这些事情我都一一铭记在心。”
“蛰居浅滩待春雷,一朝轰鸣化蛟回。休笑蛰伏时日久,且观腾飞震惊雷。”
“待我得势之时,毕竟一一奉还!”
话音还在大堂内回荡着。
王绪小心扶起地上还在不断颤抖的母亲。
接过门外偷听小厮手中的毛毯与纸伞,小时在武王府门外。
看着那如注暴雨中,宛如一颗坚竹的背影。
就连王凌岳心中也是有些震惊与后悔。
好像,
他武王府出了一条真龙,却是被他所逼走。
而且对于他来说,那可真是一条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