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敲门声结束，王绪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正是曲湄。
脸上带着迟疑，目光游移不定，道：“有人来找您，夫子。”
说话间，比之以往满是恭敬，王绪看向其的身后，才想明白为什么。
原来是来了‘娘家人’，在这面前给自己面子。
正是王武。
王绪的大兄，王凌岳最为钟爱、常说英勇类我的儿子，崔氏、武王府共同的摧残明子。
“三弟，这牌匾可真是字迹飘逸，透着一股文人气息，只是用纯金打造，有些过于俗气了。”
王绪打眼看去，一袭绣着暗纹，似云似龙的玄色锦袍，在日光下隐隐泛着光泽。
腰间束着一条墨玉腰带，锦袍、袖袍处，用金线细细的勾勒出花纹，彰显出不俗的风范。
身形高大挺拔，身姿如松，步伐沉稳有力。
刀刻斧凿的面庞，斜飞入鬓的剑眉，隐约间，和王凌岳有着七分相似。
不过，还有三分像崔氏，显得温吞了些许。
看着壮硕高大，眼眸深邃的王武，王绪脸上神情清冷了不少。
“王武，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不是折煞了你这武王之子的身份？”王绪语气冷淡，带着疏离。
王武没有理会王绪话中的刺，语气低沉，眼底却是有着浓郁的幸灾乐祸，只不过隐藏的极深。
“三弟，二弟没了，下午出殡，我来知会你一声。”
王绪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原本刚才拿着的毛笔‘咔’的一声从中断裂开，笔毫上的墨水落在衣袍上。
心中一直思忖着：莫不是王凌岳知道王冥之死和自己有关，想要秋后算账了？
二夫人身份只是低于宰相之女的大夫人，但还是有着娘家的势力。
要是真来与自己说这个，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怎么，三弟，你我兄弟三人从幼时一同长大，现在二弟死了，怎么一副如此面色。”
王绪冷哼一声，冷笑道：“幼时？如此多年，还要保持着这种虚伪的态度吗？”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吧，到底来我这墨香斋为了何事。”
“三弟啊，二弟死了，这出殡你得去。”王武被落了面子，阴沉着脸，直截了当说道。
“他的死与我何干？这些年，早就恩断义绝，这葬礼我没有参加的必要，也没有理由。”
王武向前踏出几步，站在王绪身前，高了一个多头的身高，俯腰看着王绪。
“三弟啊，你读书如此久了，岂不知，敬酒不吃得吃罚酒啊。你要是不客气，别怪我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
王绪身上的文气瞬的爆发，即使是拥有淬血境实力的王武也在这种气势下吹的倒退不少。
双手交叉架于胸前，抵挡着滚滚的气浪。
同时，双眸放着灼灼火光，涌起满满的战意，就连刚才眼底假惺惺的‘悲丧之情’也彻底消失不见。
“真是万万没想到，三弟你如今有着如此的实力。”
“就算是大哥我现在也不敢说能稳定拿下你，三弟啊三弟，你可真能藏。”
“二弟就是你杀的吧？”
“那时，你们二人同在白塔村，要是没有联系，我是不相信的。”
就在王绪鼓动文气，以为王武会以这个借口向自己发难时。
王武微微摇头，仰天大笑，如同水波一般的笑声盘踞在墨香斋的上空。
“你说得对，二弟那个家伙死不死，与你我都没有关系，你能杀死他只会让我更开心。”
说完，王武揉了揉手腕，将衣袖拍了拍。
“不过，现在不是你我决斗之时，如果你想要我和争个高下，还是在围猎之时再和我说吧。”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二弟葬礼一事，这葬礼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去留与否由不得你！”
王绪说着，双手背负身后，两步踏上前，目光似鹰隼般死死的盯着王绪：
“三弟，你要是不去，可别怪老子去崔府一走！”
崔府二字一出，王绪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双眼圆睁，眸中满是惊恐愤怒，猛地上前，攥着王武衣领，怒声咆哮道：
“王武你敢！我娘不过是王凌岳最不起眼的妾室，如此多年来，我母子在武王府受尽冷眼。”
“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些许安宁，你若是动我娘，就算是死，我也一定咬下你们一块肉！”
王武桀桀一笑，唇角抿着，眼中透着狠厉，双臂青筋暴起，将王绪攥着衣领的手一把推开。
在身体方面，王绪远不如王武，朝着后面倒退去。
“三弟，你觉得你护得住吗？
“只要老子想，武都城都得在老子的脚下，你娘一个凡人，以老子的手段，让她在别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轻而易举。”
“别忘了，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妾室，在这世上，她能依靠的只有你，而你，现在不也得听我的吗？”
王绪被王武这一番混账话，气的浑身颤抖。
自己的母亲是个一等一的好人，就是在之前的武王府受了气，对于王武和王冥这两个后辈，也是有着诸多的照顾。
真是没有想到，王武会如此的畜生。
气的王绪想要上去与之拼命，可理智最后还是占据了高地，如果自己死了，母亲也活不了。
无奈，只得放出狠话。
“王武你真是禽兽不如，我娘之前对你的照顾真是为了狗了！”
“少废话！三弟只要你去参加葬礼，姨娘就能平平安安，否则...”
王绪长叹一口气，咬着牙，艰难道：“好，我去，但王武你听好了，要是我娘有任何的闪失。”
“就算你权势滔天，就算舍我儒道魁首的名号，也定要你血债血偿！”
王武满意的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一种计划成功的得意。
“戌时日暮，武王府口，别迟到。我要看到你的身影，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走到一半回头看向王绪，道：“对了，都是一家人，祭文就三弟你来写吧。”
看着王武离开的背影，王绪眉头紧皱，紧攥的手颤抖着然后松开。
武王府、武都城，不断的麻烦找上门来。
这次事情了后，最好将母亲安排妥当，先离开这个慌乱之地吧。
王绪微微摇头，转身走到了院子中。
拿出蒲铁赠送的灵晶磨刀石，鹤冲天轻轻置于磨刀石上，从一旁陶罐舀起一勺刺鼻的磨刀灵液，倾倒其上。
接近着，双手握住宝剑，来回磨砺，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的刺耳！
……
却见鸿儒刃上磨，儒风隐没杀意勃。
墨香斋外霜华冷，竹简堆旁剑气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