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侯府大门,沈姝儿与赵聿珩在院中说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明雪压下心中涩意,正准备绕路回院子,沈姝儿迎面走了过来。
“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吗?我刚刚还和聿珩哥哥说让他去接你呢。”
明雪本无意理会,她却不依不饶。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汝瓷茶具了吧?纹理细腻,釉色温润,果真是名不虚传。姐姐可以把这套送给我吗?”
明雪看向一旁的赵聿珩,他面上无波,好似这就是一套普通的茶具。
他大概忘了,这套汝瓷茶具是当初他许诺给明雪的生辰礼。
刚入京那年,他请求皇上遍访民间,只为找到这套汝瓷茶具。
察觉到明雪的目光,赵聿珩终于开口:“这是皇后的赏赐,赠予你只怕不妥,姝儿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寻一套更好的给你。”
“可我听说用此茶具泡茶具有安神的功效,姝儿最近休息不好,聿珩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姝儿一番话让赵聿珩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不敢再看明雪,却架不住沈姝儿柔弱的眼神。
他怜惜沈姝儿睡不好都是因为他,只好厚着脸皮向明雪开口。
“雪儿,你素来不讲究这些,既然姝儿喜欢,不如先把这套给姝儿。”
明雪看向赵聿珩,眼中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悲哀,整个人就像溺在水中,每一口呼吸都痛不欲生,曾经被他治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师父离世后,明雪整夜整夜睡不着,赵聿珩不知道从哪听说汝瓷茶具的安神功效,许诺会在明年生辰送给她。
汝瓷茶具难寻,但因为赵聿珩的陪伴,她已经快忘了当初的痛苦,可如今他为了别的女人,又把她的伤口撕开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若我不给呢?”
赵聿珩听着她的反问,也生了气性。
“又不是真要你给,这种汝瓷茶具皇宫多的是,你若喜欢,下次进宫我再向皇上讨要几套给你便是,姝儿难得向你开次口,你又何苦拂了她的面子,让我为难?”
明雪默默听着,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算了吧聿珩哥哥,姝儿就是羡慕姐姐能得皇后娘娘赏赐,还有您无尽的宠爱。是姝儿唐突了,姝儿只是一介孤女,能得您的收留已是万幸,姐姐既然不愿,我不要便是,你们千万不要因为姝儿伤了和气。”
赵聿珩语气软了下去:“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放心,你还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余生周全的。”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明雪不给,就真的成了那不知分寸,心胸狭隘之人。
“一套茶具罢了,你既然想要,那便给你。”
在沈姝儿满心欢喜去接的时候,明雪将茶具狠狠扔到了地上,飞溅的碎瓷划伤了沈姝儿的脖子。
银杏大声喊道:“小姐,您脖子流血了!”
看到沈姝儿脖子上的米粒般的伤痕,赵聿珩脸色陡然一白,直接抱着她离开。
看着赵聿珩慌乱的背影,明雪按着手上深可见骨的伤痕,自嘲一笑。
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
次日一早,沈姝儿穿着紫貂皮镶边锦袍篷来到了明雪院中,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姐姐,昨日的事是姝儿不好,今日姝儿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
她故意摆弄着身上的袍篷。
“姐姐,你觉得姝儿身上这件紫貂皮镶边锦袍篷如何?”
见明雪无意搭话,她又换了一番说辞。
“要说聿珩哥哥也真是心细之人,我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体寒怕冷,他便记住了,还特意找皇后娘娘讨了几件紫貂皮,命人连夜赶工做了这件袍篷,很是暖和,姐姐看看是不是很衬我?”
明雪看着沈姝儿身上的袍篷有一瞬的恍惚。
赵聿珩知她畏寒,每到冬日,都会搜寻名贵皮草给她做衣裳,就怕她受冻半分。
曾经的赵聿珩,一得到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上,只为博她一笑,如今他低三下四求来的东西竟给了别人。
明雪拢了拢去年做的袍篷,心底的寒意却怎么也驱散不了。
沈姝儿看出了她的失意,脸上的得意更藏不住了。
“明雪,事到如今想必你也知道谁才是聿珩哥哥心中最重要的人,茶具我要,紫貂皮我要,主母之位我也要,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若识相就自请下堂,还能给自己留些脸面。”
明雪平静地看向她:“好啊!你若能说动侯爷休了我,这侯府主母之位我便拱手让与你。”
意识到明雪并不是软柿子,沈姝儿只能带着丫鬟愤然离开。
她前脚刚走,明雪后脚就收到了师兄何维桢的传信。
“已寻到与你身量相当之死囚,假死之约可如期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