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柔是第一次看到武安侯。
却不是第一次看到陈愚。
而在陈愚的记忆里,宋轻柔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林慈安!
一年前,南朝大旱,又突发蝗灾,京都城皇城根下,勉强有几分口粮度日。
但,京都城外,则是一片狼藉。
原本灾情并没有那么可怕,但人性本贪。
一些世家大族,吃人血馒头。
哄抬粮食价格,更是将京都城市场上的粮食,低价买入,高价卖给受灾地区。
陈愚看不过去,直接招呼了他爹麾下的上百个兵卒,假扮侠客,拦路截杀运粮车队。
然后用这些粮食分发给灾民。
在此过程中,则遇到了化名慈安的宋轻柔,宋轻柔觉得直接派发粮食容易引起官家注意。
还不如直接开施粥铺。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陈愚负责找粮食,宋轻柔负责到处带人开施粥铺。
到最后灾情度过,两人都只是知道对方一个是劫富济贫的义匪江河,一个是人美心善的慈安娘子。
宋轻柔看着那个消失了一年时间,她怎么找也找不见踪影的身影,身形微颤。
“侯爷藏得真深啊!义匪江河?”
陈愚抿抿嘴,无奈道:“彼此彼此,慈安娘子也是一点不弱。”
“哼,我说从赈灾之后,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就是那城中臭名昭著的陈愚!”
脚边的狸花猫被宋轻柔突然的冷哼给吓的一激灵,顿时就站了起来,朝着花丛深处窜去。
“昭宁郡主,我此次前来,主要是解释一下,那日,我着实是被人坑害了的,也不知是怎么出现在国公府之中。”
宋轻柔轻轻的摇摇头:“不用解释,我知道。”
她低着的头忍不住瞥了一眼躬身的陈愚,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
登徒子?怎么可能?
当宋轻柔确定陈愚是那个自己一直寻觅都不见的江河之后,就完全将陈愚之前的恶名完全刷新掉了。
陈愚听罢,顿时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有着一抹羞红色的宋轻柔。
陈愚:?
“既如此,那本侯便走了!不打扰郡主赏花了!告辞!”
说着陈愚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的拖泥带水!
宋轻柔猛地抬头还欲叫住陈愚,却发现陈愚已经大步迈了出去。
“我又不吃人!”
宋轻柔懊恼的跺了跺脚。
“轻柔,怎么?这武安侯对你有逾越之举?”
这时候宋国公神色严肃的从后面走了过来。
宋轻柔顿时摇摇头道:“没有,爹。”
“这武安侯,可是来……来求亲的?”
说着,宋轻柔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的低下头,甚至将脸撇了过去。
宋国公顿时愣住了。
皱起眉来,正准备说话,只见宋轻柔又道:
“其实,若是能嫁给武安侯,了却这桩事,平息那些风言风语……女儿……女儿也是愿意的……”
宋国公:?
你昨天还在哭着跟我说不要嫁给他!
今天见一面,你连借口都想好了?
“女儿,爹是国公,他就是个侯爷,咱不怕他!被他威胁了,你爹去收拾他!”
“不是……”
宋轻柔的脑袋都忍不住钻到花田里了。
“他……就是我说的江河大哥……”
宋国公闻言,浑身一颤。
…………
陈愚走到前厅,准备离开国公府。
然而刚来到前厅,却没看到宋国公。
“武安侯稍等片刻,大人马上就到!”
一个似乎是国公府管家的老人笑盈盈的和陈愚说道,顺便给陈愚又端来了一杯茶。
陈愚于是便坐下来等了几分钟。
不一会,宋国公就带着严肃的神色走了过来。
陈愚正准备起身告辞。
只见宋国公伸出手,压了压示意陈愚坐下来:“别急,还有事没聊呢!”
陈愚顿时愣住了。
不会要找自己麻烦吧?
宋国公瞥了一眼陈愚,然后问道:
“你险些侮辱我闺女的事情,难道就这么过去了?我等你半天,你始终不提!当我国公府是什么?”
“你以为你承了父荫爵位,就等于有了免死金牌么!”
陈愚抿抿嘴欲言又止。
正想解释。
但是这事情没办法解释。
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坑害了。
自己是不是醒来就在郡主的闺房里?还是在床上?
是不是就穿了一个里衣?
就这点就足够了。
陈愚无奈的看着宋国公道:“国公大人,想要如何?”
宋国公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是我想要如何,是你准备如何给我交代!”
陈愚皱起眉来。
“你现在活了,但是我闺女受损的名节、国公府的声誉,你如何弥补?”
“你难道不要给一个交代?”
宋国公说着整个声调都抬高了,眼神咄咄看着陈愚。
似乎势必要陈愚给出一个交代。
陈愚现在陷入了两难之中。
因为一旦说出要迎娶宋轻柔,就麻烦了。
如果说宋轻柔不是慈安娘子,自己可能还好说一些,现在就相当于是自己的熟人。
陈愚想了想还是说道:
“国公大人,我倒是有一个不是很好的办法,能够弥补。”
宋国公露出微笑,眯起眼来:“哦?说来听听!”
“说了国公大人可不能生气!”
“但说无妨!”
“我迎娶昭宁郡主,让昭宁郡主做侯府夫人!”
“好!”
陈愚正欲继续说,听到宋国公的“好”字尚未反应过来呢。
陈愚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惊诧的看向宋国公。
不是,好什么?
陈愚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国公……大人,您刚同意了?”
宋国公也明白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急躁了,顿时咳嗽一声解释道:
“咳咳,这个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我问一下轻柔,她若是同意一切都没问题。”
“不过,仅是成亲,能做到这些么?”
陈愚继续道:“当然不是,还需要辅以一些舆论上的诱导。”
“比如,安排一些说书人,编纂一些话本,宣扬武安侯和郡主其实早就私定终身,只是有人从中作梗,比如以武安侯之子做局,图谋甚大!总之一切都语焉不详,随便流传~”
“那时,便无人在意这件事了。”
“对了,大婚也当轰轰烈烈!”
宋国公的神色随着陈愚的话语变得更加玩味,眯起眼来看向陈愚,欲言又止。
区区一席话的时间,让宋国公对陈愚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陈愚不愚!
“但是,这婚事不宜近期举行,当要在你父亲的丧事之后。”
“至于具体的规程,我尚还需要和你母亲沟通。”
陈愚闻言,脸上苦涩一笑道:“这个方式只是姑且一听,还是得要听听郡主的意见的。”
“其实以小子的意思,宋国公在朝时,便是朝上一道清流,这民间声望也颇为不凡,国公府乃至于郡主也不至于因此受到太大的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