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许知意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顾泽渊。
府里人多嘴杂,她不敢保证顾泽渊真的守口如瓶,那夜的羞耻感如影随形,让她在顾泽渊面前抬不起头。
而顾乔自从那晚的计划败露后,也安分了不少,不敢再在她面前放肆。
红花也被顾母寻了个由头遣走,府里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许知意心头的混乱却久久无法平息。
她强压下心头的纷乱情绪,跟随绣娘前往城中最大的裁缝铺挑选布料花色,为顾母寿辰准备。
途经醉仙楼时,阵阵喧闹声从二楼飘下,许知意不经意抬头。
却刚好见顾泽渊慵懒地倚在雕花栏杆旁,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愈发玉树临风。
他周围簇拥着几位身着华服的名门闺秀,或掩唇轻笑,或含羞带怯,一个个都被他举手投足间的风采所吸引。
只见他举杯浅饮,唇角微扬,一双凤眸含笑,说话时嗓音低沉悦耳,惹得身旁的姑娘们面若桃花,不时偷瞄他俊美的侧颜。
楼下往来的女子也纷纷驻足仰望,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正当许知意看得出神时,顾泽渊突然低头望向街边,目光准确地锁定了她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促狭,远远地朝她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眼神中藏着几分轻佻与暧昧,他故意放慢了动作,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酒杯。
许知意心头一跳,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热意,她慌乱地低下头,匆匆离开了醉仙楼。
傍晚,许知意从裁缝铺返回顾府,却发现府中的气氛异常压抑,仆人们都噤若寒蝉,顾母黑着脸坐在大厅,一言不发。
她心中疑惑,小心地询问发生了何事,却无人应答。
直到顾泽渊从外面走进来,沉声说道:「北疆传来消息,二弟……战死沙场了。」
许知意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满心不可置信。
顾泽舟……死了?
那个待她体贴入微的丈夫,就这样死了?
顾母听到这个噩耗,骤然崩溃,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许知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定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才嫁进来一个月,我的儿子就没了!你就是个灾星,是来克我儿的!」
情绪激动之下,她欲冲上前对许知意动手。
「你滚!滚出我们顾家!我不要你这个克夫命的儿媳妇!」
顾母双眼赤红,猛地甩开身边搀扶的婆子,朝许知意冲去。
顾泽渊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伸臂拦住了母亲的去路。
顾母被拦住去路,怒火更盛,随手抄起桌上的青花茶杯,用尽全力朝许知意掷去。
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许知意还未来得及躲闪,瓷器便重重砸在她的额角。
清脆的碎裂声中,尖锐的瓷片划破了她的肌肤。
温热的鲜血顿时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在青丝间晕开刺目的红。
许知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她慌乱中伸手想要扶住什么,却只抓到了空气。
就在她即将跌倒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是顾泽渊。
顾泽渊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事,许知意却猛地挣脱了他的手。
她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反手将房门紧紧关上,将顾母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隔绝在门外。
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来,心乱如麻。
顾泽舟的死讯如同晴天霹雳,在她脑海中反复炸响,她难以相信,那个曾经与她举案齐眉、仅相处一天人就这样消失了。
巨大的悲痛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更何况,顾泽舟一死,自己就变成了寡妇。
许知意浑身发抖。
她本就是凭借着自己父亲曾经与顾府老爷有过同窗之谊,才被强送进来的。
当年父亲与顾老爷喝酒时,曾经许下过要订娃娃亲的玩笑话。
而如今顾府发达,许家落魄,顾老爷前些年就去世了,自己母亲硬要上门兑现这庄亲事。
本就没甚脸面的嫁进来了,她处处看人脸色,任人欺辱,好不容易博得顾母欢心,谁曾想!?
一时间许知意内心对顾泽舟多了几分怨恨来,恨他走的怎么这么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