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顾毓舒穿上校服，挎着书包就健步如飞地往学校走。
上学途中，晨曦下细长的影子，雀跃得一蹦一跳，她开心得仿佛回到了还没嫁给周鹏乘之前，甚至是还顾敏华还没回到顾家之前。
“早。”
顾敏华跟门卫，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门卫对讲礼貌的学生格外好印象，也点头微笑的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一定！”
顾毓舒回答得格外响亮。
好好读书，参加高考，争取考一个好大学，是她当前，除了赚钱外，最大的期盼。
正要绕过操场，前往教学楼，顾毓舒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门，大声喊了一句：“顾毓舒，你给我站住！”
顾毓舒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顾敏华气死了，她好几天没得到自己的入学通知，想要来学校问一问，一大早来，就看顾毓舒穿着校服，拿着书包，出现在生机勃勃的校园里。
她怎么配？！
她一个小贱人凭什么在这种地方待着？！
见顾毓舒不搭理自己，顾敏华气得顾不得装得体，大声斥责门卫，“你怎么放不相干的人进去！”
门卫扫了一眼顾敏华，冷声冷气道：“她是这里学生，想什么时候进去，都可以。倒是你，没事赶紧走，别在学校门口晃悠，影响治安！”
“我，我不是不相干的人，我以后也是这里的学生！”
顾敏华做梦，都想进一中。
门卫拿起桌上，右上角的搪瓷水杯，抿了一口，不耐烦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别再捣乱了，赶紧走！”
有几个学生和一个老师，正说笑着从远处走来。
顾敏华不想在老师学生面前丢脸，心里咒骂着离开，一路怨气冲天。
回到家看到徐丽华后，她收敛了怒气，一脸委屈的凑上去。
“妈，我今天在秀水中学看到姐姐了，她好像去那读书了。”
“这都劳改五年了，瑶瑶正是需要母亲陪伴的时候，姐夫也需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就算了，还自私地想要去读书。”
说到这，她才开始小小的暴露了一点自己的幽怨，“我也想要去秀水高中来着……”
话音一落‘啪嗒’两滴清泪，顺着眼眶滚落下来。
徐丽华见这么乖巧的女儿红了眼，一阵心疼，又觉得顾毓舒太不体谅人了，她是个有家室的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丢下一家子人，自己走了！
“你在秀水中学看到你姐了？走，带我去，我非把她给纠回来不可！”
“妈，你到时候，跟姐姐好好说啊，千万不要伤了母女情分，姐姐现在很奇怪，固执得很，未必能体谅您的良苦用心的。”
顾敏华柔声劝说。
徐丽华更欣慰了，拉过她的手，抱歉地感慨，“你这孩子，总是为他人着想，妈妈知道的。”
两人火急火燎赶去学校，学校进不去，只好等中午放学。
人山人海的出校园的人流中，徐丽华探头看了良久，都没等到顾毓舒，就在她以为，会不会是顾敏华看错的时候，看到了那张她要等的熟悉的脸。
徐丽华三步并作两步，如风地来到顾毓舒眼前。
顾毓舒刚才正好在想一道数学题的解题思路，这才没发现在等自己的两人。
她想拔腿跑的时候，手已经被徐丽华给拽住。
“你妹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顾毓舒我们顾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
徐丽华一见到人，就开始指摘。
校门口，人很少了，偶尔几个晚归的同学，还有几个骑着单车下班的老师，这让日光下，那辆黑色的小轿车，显得格外突兀。
车内，绍湛风百无聊赖地探出头。
他本来不想来学校，是她母亲说，妹妹绍棉雪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让他亲自来接，说妹妹看到他来，心情会好一大半，心情好，身体容易好更快。
不过就是个感冒，弄得这么劳师动众，对于常年征战的绍湛风而言，这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
窗外，突然他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绍湛风立马拍了拍前方司机的肩膀，声音有点急促道：“开慢点。”
还真的是她，顾毓舒。
绍湛风无波的眼神，骤然收缩。
当初在劳改场执行任务，他那是以为再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散漫度日，没想到其中出了奸细。
要不是她熟悉劳改场的人脉，暗中提醒，他怕是没办法善终。
绍湛风的唇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确实是个很有胆气，又有趣的女人。
他也为顾毓舒破了例。
头一回动用私人关系，让她也提前离开了劳改场。
本想得空后，就去找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那两个人是谁？
正说着，他的耳边听到窗外传来了徐丽华的恨铁不成钢的言语。
“你已经离开五年了，这五年，你一没有尽夫妻之义，二没有尽母亲之责，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你这是要抛夫弃女不成？赶紧的给我回去，读书的事，让你妹妹来。”
绍湛风神色紧绷，眸里倏地闪过一丝错愕。
她结婚了？！
还是有个女儿?!
也是，她那么好的人....
在劳改场的时候，她就不爱说话，眼神里都是落寞的空洞，像是行尸走肉。
那时候，他也是。
上面为了磨练他的性子，剥了他的一切功勋，把他丢去了那。
往日那些对他有意见的人，暗地里都想在他受挫的时候，踩一脚。
要不是顾毓舒，他早死了。
车子驶过去的时候，他的余光，正好看见徐丽华用力去拖拽顾毓舒。
她单薄的身躯，差一点就扑倒在地。
好在，她及时地扶住了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才没摔倒。
顾毓舒不想在学校闹事，更不想把力气耗费在她们身上。
徐丽华现在心里眼里只有顾敏华，说的做的也都只为了她。
顾毓舒心里的那股气，已经滞住良久，刚才那一下，把心里的气也给泄出来了：“妈，你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顾敏华，是她想要这个上学的名额，你才不愿意往我来读书吗？”
“你，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徐丽华痛心疾首，自己曾经的付出，全都喂了狗。
这要是以前，顾毓舒看到徐丽华这么痛苦，她也会跟着难受。
可那五年里，她一直等徐丽华的信，一封都没等到，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顾毓舒看向身侧的人，带着一丝冷意：“你觉得我欠她的，又知道我那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她曾经奢求亲情，到现在才知道都是一场空。
但现在明白，也不晚！
顾毓舒眼神一闪，眸底的苦涩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她甩开徐丽华抓着她的手，
“徐女士，我已经不是你女儿了，你可没什么资格，管教我!”
“你个逆女！”
徐丽华听到这话，脸色刷得一下子沉了下来。
几人谁的面色都不好，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绍湛风见状，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吵！”
“是！”
司机一下子意会。
连忙下车后，正好撞上徐丽华抬手要扇耳光，他大喝一声：“怎么回事啊，在学校闹事，是想要警察局的人来请你们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