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回到北企,进了厂长室,见沙发上坐着个女人等他。那女人黑呢衣、黑呢裙、黑紧身毛裤,脚下也是黑色高腰皮靴。上面白绒围脖扰住黑发,露一张漂亮的白里透红的脸。看样子三十多岁。如果不是她头发短些,大发还以为是离婚的妻子崔秀丽呢。
见大发进屋,那女人站起来说:“你去那儿了?午间也不回来吃饭。”
“呀!原来是栾姐,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你了!”大发很吃惊,原来栾英是这样漂亮。
“是吗?这身着装咋样?好看吗?”栾英转个身,兴奋地问。
“挺合身,好漂亮!”大发由衷地夸道。
栾英坐下,以目传情说:“只要你看着漂亮就好。”
大发激灵一下,心想,这就来了。忙问:“栾姐,你找我什么事?”
“大发,你坐呀?你是撵姐走咋的?”
大发去坐到自己的转椅上,栾英说:“俩事,今晚我哥请你,给你正式道歉。他让我千万把你拉去。”
“不用,那不是他的错。告诉你哥,就说我谢了。”
“不行!你一定得去。”
“我实在没空儿,你说下一件事。”
“另个事、事儿,北企是要建厂街吗?”
“是,扒墙开路,路两边建商品楼。”
“能给我哥的工程队点儿活吗?”
大发笑了,原来她是给他哥揽活来了。想想说:“你哥的工程队资质咋样?”
“这我不懂,我就知道他们有两台搅拌机,一套提升架子,还有好多木杆子和木板子……”
“这样,我派人了解一下,如果你哥的工程队资质过关,我可以给些工程。北企自己也要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组建自己的建筑队伍。如果你哥愿意,他的工程队加入也行。”
“真的?要能这样他会更高兴。这几年我哥的工程队就象没娘的孩子,活儿不好找,干了有时又要不来钱……”
“你后天上班把你哥请来,我和他面谈。”
“发弟,我求你了,今晚你就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我哥你俩谈。”
“我真脱不开身,你哥来时我请……”
栾英无法,只好说:“那好,我带他后天见你。”
栾英走时,大发和她一起出屋,又问:“你哥工程队有名吗?”
“有,叫六家子工程队,位置就在市郊六家子村村部隔壁。”
大发顺便去厂办告诉未蒙,马上找个人去了解六家子工程队的情况。
大发回办公室,见屋里沙发上又坐着靓女喻杰。她站起说:“厂长,上午我就找你,你上哪儿去了?”
“去市建设局、市政府催报告。你坐,有什么事儿?”
喻杰转转漂亮的眼睛说:“老板,你给我小丫头立什么规矩?快坐下我给你说。”
大发笑,她和栾英一样,也不让自己站着和她说话。大发去转椅上坐下。喻杰眨着眼问:“厂长,刚才栾英来干什么?”
“啊,她为他哥工程队揽活,要参加北企建厂街。你什么事儿?说吧。”
“我舅说不让北企挂牌儿不是市委的意思,是胡天成搞鬼,我舅说他去找翟市长。”
大发感觉不好,忙说:“小嘎豆子乱说话!告诉你舅,可别找翟市长,北企摘牌儿的小锅闷肉还没闷透呢!”
喻杰眨着眼问:“厂长你叫我什么?”
大发笑:“我说你小嘎豆子和你舅露北企的事儿。”
“你说我是小嘎豆,你比我才大十岁,如果掐月算你生日小,那才比我大九岁呀?”喻杰有意说清与大发年龄差距不大。又问:“你说小锅闷肉又是啥意思?”
“摘牌儿的事还是闷着好,等避过了乱收费,市政府给解决不迟。那时补上该交的,不该交的也不补了。现在就报告了市政府,北企挂上牌儿,乱收费的又来了。小锅肉岂不是没闷透?”
“行,这是我的错,我告诉我舅。”喻杰爽朗地说,“还有,你的开工演讲太感人了,翟市长在我舅那儿听了也受了感动,还要去了录音带,他说要在平阳日报上发表。”
“这又是麻烦事儿!这个未秀才,搞什么录音呢?”
喻杰天真地看着他说:“演讲发表你就出名了,出名不好吗?”
“你不知树大招风吗?人家树大还有根,我只有一个多亿的饥荒!‘务虚’已把北企视为眼中钉了,风大还不把我吹姥姥家去?”
喻杰笑问:“你姥姥家在哪儿呀?远吗?”
“对了,我已经没姥姥家了……”这时大发想起自己孤灵灵,秀丽离他而去,妈妈不接纳他,自己举目无亲,不由凄然。
喻杰感觉出他的表情变化,不由问:“厂长你怎么了,你来厂里住是不是有苦衷的?你面对我这个小嘎豆子不许撒谎!”
大发不语,喻杰又说:“肯定你和嫂子之间出了问题,别撒谎,你说呀?”
大发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为了更好的搞企业来这儿住。”
“你骗人,我看得出,你自己独处时闷闷不乐,你家庭出了问题……”
这个小丫头,对自己太再意了。她为什么偷偷观察我?千万不要让人家孩子靠近我这个劣迹般般又垂死的人!大发脑子一转说:“谢谢你这么关心叔叔。放心,叔叔是不撒谎的,不信问你舅舅去……”
“厂长,你装大!你是谁的叔?人家没认还有硬给人当的?”喻杰听乐了,她心底里不愿意管大发叫叔叔。这时她顺嘴说出个例证:“对了,我的要好同学陆玉娥有个哥哥就和你一般大,从相片上看你俩还挺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