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娴婷受了双重打击,情绪十分低落,当得知许华要下乡调查并送她去草县,心情稍许好了些。她压根儿就不想当这个组长,下乡劳动与貧下中农‘三同’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虽生长在大城市,可也是劳动人民出生。但她并未犯错,当众宣布撤职、下放劳动,一时让她无法接受。也许又是这个陈卫金搞的鬼!
说谁谁就到。陈卫金一来就满面堆笑:“有情绪了?一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希望能写信给我。”
“滾!给我滾远点!”陆娴婷几乎是喊叫着。
陈厚着脸皮拿出一支新钢笔放在桌上说:“是新买的,留作记念。希望见笔思人。”
陆娴婷抓起笔,用力摔了出去,正好砸中了正要进门的许华,她笑了起来。许华逗着说:“好厉害的飞標,差一点要了我的命!”陈看着他俩有说有笑,无趣地走开了。陆娴婷大声说:“陈卫金,收起你的破烂!”转向笑着问许华:“有事吗?”“想问问妳准备什么时候走?”“真想马上走,一刻也不想多呆。”“我想过江去看看她,顺便打听一下车票。妳去不?”陆娴婷明知故问:“看谁?噢……是‘英雄救美人’的那个美人吧!《迷芒晚报》都报导了。现在是家喻户晓。”托着腮帮想了一想又说:“天气图也不叫画了,反正没事。走吧。”
她从箱子里取出两听沙魚丁罐头说:“这是爸妈从津海老家寄来的,捨不得吃,送给你的那个吧。”
在去芒城路上,许华向她讲述了,白小燕与朱沁是远房姑表亲又是小学师生的关系,痛斥了朱沁的无恥和凶残,也指责了白小燕的无知和柔弱。不过还是隐满了她年少受辱一事。
“那你们现在感情咋样?”
“似乎掺杂了同情和怜悯。”
陆娴婷从许华的话语中,已隐隐约约地感到,他对白小燕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微秒变化。是什么原因她并不清楚,还规劝说:“柔弱和缺乏生活经验是女孩的共性,你不能因此而疏远了她的感情。”
许华真未想到陆娴婷如此大度、如此真诚,反问道:“妳的感情世界怎样?”
“一如既往。但决不乘人之危!”……。
白小燕见许华和陆娴婷一起来了,不觉有些奇怪也有些醋意。许华不及开口,陆娴婷就搂抱住白小燕说:“小妹妳受苦了。”“你们都知道了?”白叔在一傍说:“晚报都登了,还是什么‘英雄救美人’。傻妞!傻妞一个,题目要改为‘英雄救傻妞’。”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白小燕哭笑不得娇声说:“爸……你……。”
许华看白小燕神色很好也放下心来。他对小燕说:“都已过去,别想了。就是以后千万别再当‘傻妞’。”白小燕笑了笑说:“我想回班里去。”
白叔一听表示支持:“是该回去,孤雁离群时间长了,会迷路的。许华你知道慰问团在那?”许华看看通情达理的白叔说:“在草县。正好,我要到草县调查一些气象上的事,小陆也去。我们送她去吧?”“反正我把这傻妞交给你了!”许华点点头说:“那我去买明天的车票。”
许华走后,陆娴婷把两听罐头拿了出来,又十分关心地对白小燕说:“出去走走?在家久了要憋坏身体的。”
两人姊妹似的相挽着走在汉水河公园的林蔭道上,许多游人被她俩的美貌所折服,都投以赞美和惊叹的目光。林蔭道两侧的桂花树,枝叶间挂满了小星星似的金黄色桂花,散发着阵阵香气。不断散落下来朵朵小花,在地上舖了厚厚一层,也有一二朵,掛在了游人的头发上被带向远处。
白小燕注视着跌落的小花叹声着说:“人也像花,盛开时引来蜂儿,衰落了,就无声无息地枯竭在泥土里。”
陆娴婷知道,她还没有走出阴影,想从伦理上开导她,就说:“是的,人也有‘花’期,但这个‘花’期不仅在于外表和容貌,更在于内在和心理。前者是短暂的而后者是持久的。你见过腊梅花么?它冷傲,不畏严寒,坚强不屈,不怕艰苦,耐劳坚韧。唐人林和靖曾写小诗《山园小梅》‘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陆娴婷为自已的文思敏捷而感到兴奋脱口说:“许华就具有这样的品质。”
“妳对他很了解么。”
“不……。”陆娴婷深感自已的失言而后悔,在她面前怎能如此坦露对许华的好感呢。
为遮掩这种感情,陆娴婷向她叙述了气象台最近发生的一切。最后说:“他坚定地朝着自已确立的方向走,又能融洽在这不利的逆境中。……他对你的情也是如此。”
不料白小燕竟单刀直入地问:“妳是不是很喜欢他?”
无法回避的问题。陆娴婷直率地说:“是的,但我决不夺人之爱!”
白小燕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有点抽泣:“娴婷姊你真好。”继而又嬉笑着说:“要是在从前我们两个都嫁给他!”
“你这死丫头。疯了!真是天真的傻妞。”俩人追逐着,桂树林中充满了欢笑声,小桂花儿又被震落了许多。
夕阳已经西斜,似花似玉的两个姑娘亲昵地手拉着手回来了。翘首以待,心急如焚的许华终于放下心来。他已被上次事件吓怕了。
白小燕未进门就喊道:“爸!我给你认了个女儿回来了。”白叔和许华还未反映过来,陆娴婷就亲切地朝白叔喊了声:“干爹!”
“这个女儿我认了!”白叔高兴得咧开了嘴:“谁也不许走了。我们一家子聚聚餐。”
许华看看白小燕,心里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饭卓上白小燕和陆娴婷两人,抢着叙说了在桂花树下结拜为干姊妹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着争当姐姐的事。‘一家人’的笑声充塞了这小小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