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剑掌风与苍华虚劲交撞,顿时如实剑交击般“频频”响动,声如铁戟相击,磨砂脆响,声势令人心颤,甚至隐隐出现铁剑相击时的火花。忽见,那妇人掌向前一压,慕容珏只觉身前压力陡增,风中无形气剑更为凌厉。
募得,疾风利剑硬生生的刺破苍华虚劲层层气幕,慕容珏只觉得肌肤上,似有铁剑划过,冰寒之意流遍全身。
那妇人手掌一手,背过身去,背对慕容等三人,说道:“小子,你武功比你爹爹,还差得多呢!”话音祈毕,听到“噗噗”两声,慕容珏衣袖、腿管忽然裂开,雪臂、大腿膝盖上,留下了两道伤口,流出的鲜血,将他白衣浸染。
慕容珏退下一软,险些跌倒,孟铁云大惊。慕容珏勉强的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手臂拦的紧紧的,将傲梅护着。敏清背对着慕容珏二人,却好似背后长了双眼一般,将两人举动看的清楚,说道:“小子,你这么在意他,你喜欢他吗?”
慕容珏跪在地面,说道:“恳请前辈施以援手!”敏清抬头望天,心中似是无限感慨,说道:“三十年了,想不到,他儿子都已经这般大了。”
慕容珏看着她,忽然觉到身周风劲鼓荡,敏清衣衫袖袍无风自鼓,凌厉掌风,却是向他怀中的傲梅卷来。慕容珏心中一惊,他生怕傲梅出现什么意外,急忙将她丢了出去。孟铁云扭步抢上,将傲梅接在怀中。
慕容珏只觉无俦狂风,倏地扑面而来,几至窒息,连忙向后急退。嗤嗤数声响动,似刀剑出鞘,敏清衣丝、长发向后飘束,拂掌向后一推,无边狂风气劲,比先前还有凌厉十倍,周围花草尽折,重重叠叠,排山倒海般,四面八方层层涌来,慕容珏左臂抬起,白袖飘飘,袖飘如云,拂袖横挥。
“嘶嘶”数响,袖管口被割的碎破不堪。慕容珏惊了一下,向后一退,掌影穿出,如出云端,挥掌拨动,飘飘掌影弥散飘乱,绵延掌劲将御风剑狂风气剑消弭而去,右掌如穿花摘叶般随身形向前欺近,掌风绵绵散溢,溢而不散,虚柔掌劲透进敏清后心,掌风绵柔,在她体内散开冲荡,竟将敏清郁在心口的内劲冲散。敏清也是一惊,当即脚下急点,人向前急飞。
慕容珏也不追击,收掌后退。孟铁云生怕他两人斗的不死不休,连忙上前,同慕容珏并肩而立。敏清忽的一阵大笑,笑了一阵之后,让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敏清白皙粉嫩的面靥开始极度的扭曲,脸色开始一点点的褪去,如花颜凋陨,芳颜消逝,最终失去了青春的活力,而变得枯槁、焦黄、憔悴。肌肤也在慢慢的变得松弛,从眼角开始,丝丝细纹,开始在面上盘布,最终如沟壑纵横的皱纹布满了脸庞。
煞那芳华,弹指红颜老!在前后不到片刻的时间里,好似二十岁般的青春少女,转眼蜕变为六旬老妇。慕容珏、孟铁云看的目瞪口呆。
敏清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着慕容珏二人,说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我为他保住青春容颜三十年,只希望能将最完美的一面留给他,他既已经不在,我在为他保留这副皮囊又有何用?”说罢哈,哈哈,哈哈哈,三声大笑,好似在为自己一生的痴情苦侯而自我嘲弄,又似在为自己的一生痴情而敲响丧钟。
她大笑一阵,拂袖道:“你们给我出去!”慕容珏还想再求求情,孟铁云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慕容珏见他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当下叹了一口气,抱起傲梅,两人只得离开小屋。
此时已是暮春,这山谷却处于大巴山脉深处,四处山岭,隔断外界节气。是以外界虽然已是处处衰意,这山谷之中,却仍如初春一般,处处桃花盛开,正如古诗所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孟铁云同慕容珏进入一处桃林,周围花叶低压,灿若云霞。慕容珏将傲梅放下,让她靠着一颗桃树。孟铁云想到傲梅是自己所伤,心中愧疚,说道:“对不住了,慕容大哥,我不是有意伤害梅谷娘的。”慕容珏连连摇头,道:“这事不能怪你。”孟铁云拍拍他的肩头:“大哥放心,我一定设法,让我娘治好梅姑娘。”
慕容珏颇为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道:“敏前辈是你娘亲?”孟铁云摇摇头:“她是我义母。虽然,她从不肯承认,她是我是她的义子,但我却一直将她当亲生母亲看得。”慕容珏想到自己父亲为生身之母所杀,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再原谅母亲的了,心中哀叹不已。
孟铁云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还在为傲梅担心,当下说道:“慕容大哥,你相信我的为人吗?”慕容珏不解的望着他,孟铁云道:“傲梅姑娘是我所伤,我一定会劝服娘亲救好她,只是,你肯相信我吗?”慕容珏道:“怎么说?”孟铁云道:“义母因你爹爹的缘故,迁怒于你,你若亲自带着傲梅姑娘前去求医,我娘是不会答应你的。把傲梅姑娘交给我,我带着她去找我义母。”他顿了一下道:“不错,这女人是天元宗的妖女,与我天云阁,正邪不两立,但,既然慕容大哥如此在意她,我一定尽全力,救好她。”
慕容珏微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兄弟的。”他伸手在傲梅光洁如玉的面上,轻轻一扶,跟着抱起她娇软身子,将她交给了孟铁云。孟铁云道:“大哥请稍等。”抱起傲梅的娇软身子,重新回到木屋前,推门进去,见义母正出神般望着窗外,当下将傲梅放在一边,说道:“娘亲……”
敏清大怒道:“要我说多少遍?我不是你娘,你更加不是我的义子!”孟铁云低着头,道:“我不求娘亲认下我这个儿子,只希望娘亲能够救救傲梅姑娘!”敏清一拂长袖,道:“我说过不救的人,就绝不会出手,你,带着这臭丫头,立马给我滚出去!”
孟铁云万料不到,义母竟然一口拒绝,左思右想,只得跪倒在地,说道:“前辈,这位姑娘是因为我而受重伤,慕容大哥,与我有恩,这姑娘我不能不救。恳请前辈看在这数年的情分,救这位姑娘一命!”敏清冷冷的道:“你欠慕容珏的人情与我何干?滚!”她一摆长袖,掀起一股狂飙,几乎将孟铁云卷到。
孟铁云身子颤了一下,只觉心肺脏腑,仿佛被她一掌击碎,却仍故作强硬,跪在地上不起,说道:“前辈若不肯救下这位姑娘,在下就跪在这里,直到前辈答应为止!”敏清道:“要挟我?哼!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儿子吗?杀了你,我一点都不会心痛,给我滚!”孟铁云不为所动。敏清道:“找死!”
她正想出手,躺在他怀中的傲梅,这时悠悠醒转,说道:“等等!敏清敏前辈,你想知道,是谁害死了你儿子吗?”敏清“啊”了一声,缓缓放下手掌,道:“你知道是谁?”傲梅转头朝里,一眼不发。敏清道:“臭丫头,想耍我吗?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救你!”
傲梅淡淡说道:“你可知我师父是谁?”敏清觉到她话中有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谁?”傲梅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师父,他姓薛。”敏清大吃一惊:“你是天元宗的弟子?”傲梅缄口不言。她是极为聪明的女子,她知道言多必失,自己说的越多,她反而越是怀疑,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反倒让她半信半疑,摸不着头脑。
果然,敏清有些拿不住主意,心想:“倘若她真是天元宗的弟子,我倒不能见死不救。”想了一想,又想:“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天元宗薛天成,与我有恩,这女子若真是他弟子,我倒是不能不救。”当下对孟铁云道:“小子,立刻给我出去,三日三夜不准进屋,要是不听我的话,这小丫头死了,可怪不得我!”
孟铁云听到义母肯救傲梅性命,当真大喜过望,当下放下傲梅,自己转身出屋,直奔桃花林而去,想要将这好消息快些告诉慕容珏。不想桃花林中,却是空荡荡的,慕容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孟铁云在林中找了好几圈,都见不到慕容珏的人影。孟铁云心中奇怪,站在林子中,大声喊了几声:“慕容大哥?慕容大哥!”去只听回音,不听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