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慕容珏的人,只好回到义母的木屋之前。想起义母之前所说的话,孟铁玲不敢进屋,只好老老实实,守在屋外。这时天色暮晚,山谷幽深,凉风习习,携来阵阵寒意。好在孟铁玲内功较深,运劲抵抗,也可挡住寒意。
他在这屋外露宿一宿。第二日又等了一天,天色近晚,便被一阵刺耳笑声吵醒。那笑声犹如暝烛鬼蜮的鬼啸之声,凄厉刺耳,难听之极,在四周群山之间,起伏不定,时高时低,满是阴邪之气,孟铁云只觉那鬼啸之声,几乎要将他他脑袋掀开,想要将住双耳,却又不能自主。当下强运一口真气,堪堪抵挡,朗声道:“何方妖人,竟敢在情厮谷闹事?”
一个沙哑嗓子沉声道:“‘冥烛四鬼’求见敏清前辈!”一个操着四川口音的男子喝道:“格老子的病死鬼,咱们是来杀人的,不是做客来的,说这么多干嘛?敏清老太婆听好了。引好脖颈,等死吧!”那沙哑声音骂道:“你个替死鬼,懂得什么?凡事都要讲究先礼后兵……”那四川口音的老者骂道:“格老子的,你病死鬼整天跟人讲礼貌,买菜对贩夫走卒讲‘礼’,打架对对手讲‘礼’,就是杀人,也得先跟人‘礼’敬一番。你难道不知,你这样事事讲‘礼’,人家都将你当做软弱可欺的人。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见了你这怂样,谁不想?”欺你一把
一个结结巴巴的口音说道:“不、不错,你病死鬼……软、软货一个,怎……怎的就当了我们的头……”那病死鬼知道“冥烛四鬼”对自己作为头领一事十分不满,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傻鸟,怎么明白圣人曾言:‘礼,体也。言得事之体也。’正因为我能代人以礼,所以才做了你们老大……”一个有气无力的人,说道:“你病死鬼少咬文嚼字,要我看,你就是书呆子一个,凭什么管我们四个?”这人说话有气无力,显然中气不足,就像是一连好几天没吃放一样。病死鬼大怒,骂道:“好啊,连你饿死鬼也想找我麻烦,替死鬼、长舌鬼、饿死鬼,你们要是对我不服,咱们现在就打一场……”
孟铁云这时恍然大悟,一手叉腰,高声喊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冥烛四鬼’到了!”他武林世家出身,对江湖之事,见闻极啵,知道这“冥烛四鬼”,为恶湘、川、陕、豫四省多年,端的久富恶名。武林侠义道曾多次围剿这四人,只因这四人武功极高,轻功绝顶,历次围剿,江湖白道损失惨重,却伤不了这四人一根毫毛。江湖中人很少知道这四人真实名字,只是听他们兄弟自称,老大绰号“病死鬼”,老儿“替死鬼”。老三说话结结巴巴,反倒绰号“长舌鬼”,其用意不言而喻。老四绰号“饿死鬼”。
这时那结结巴巴的长舌鬼道:“先……先别内讧……要是,要是完成不了娘娘的任务,咱们都吃不了……兜、兜着走……”其他三鬼闻言,都不再争吵。
孟铁云眉头深皱,这几年来,江湖中几乎不见了关于四人作恶的传言,原来是被劳什子的娘娘降服了降伏。这四人本领非同小可,能够将他们收服的,又将会是何等人物?
回想先前他们话中之意,似乎是要对义母不利,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他四人怎样厉害,
都绝技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义母一根毫毛。
正想着间,数道黑影,如幽魅鬼影一般,从孟铁云面前飞掠而过,身形如幻幽寐,瞬息之间,纵横穿梭于青翠竹林之间。身形移动之快,直如幽缡鬼踪,孟铁云倒抽一口冷气,身影移动之快,竟直逾电光闪电!
那几道人影尚未站定身形,木屋之中,倏地飞出一只大白碗,碗中盛满清水,如飞光流电一般,朝四鬼飞到,耳听得敏清说道:“冥烛四鬼,远来是客,先喝杯水!”
一道人影,自四鬼之中飞纵而出,手往前一探,接住大白碗。不想白碗入手,手心被震得剧痛,那只大白碗竟在手心碎裂成四片!那人一惊,还未开口惊呼,他身后三位兄弟,身子一飘,抢到近前,各自接下四片碎碗,各自一凑,竟将那只大白碗原原本本凑在一块,碗中的清水,竟是没能洒下一滴。
一人说道:“多……多谢前辈……”仰头喝了一口,手上一旋,那白碗飘飘飞出。四片碎碗拼在一起的酒碗,竟没有碎开,平平稳稳的落在一个面黄肌瘦、形容憔悴,似乎患有重病的一个人手上,正是“病死鬼”,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又将白碗递到替死鬼、饿死鬼两人手上。
四人喝过清水,屋中的敏清道:“你们四个人本领不俗,干嘛这么听我妹妹的话,跑来找我的晦气?”那长舌鬼道:“娘娘……本事大……”那饿死鬼有气无力的说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当年他快饿死之时,被敏清的妹妹敏柔所救,因此对敏柔最是忠心。
敏清怒道:“你们娘娘恨我入骨,想要我性命,干嘛不亲自动手?派遣你们四个,是什么意思?”替死鬼道:“没必要。”他号为“替死鬼”,对敏柔的心思,可谓是洞若观火。情知敏柔自己无把握胜过姐姐,所以派他们四个先来当替死鬼。病死鬼道:“我们四个,对付前辈,想必也是绰绰有余!”
敏清冷冷一笑,似有嘲讽之意,还未开口,孟铁玲横剑于胸,说道:“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到我义母!”
话一出口,忽听得一阵嘿嘿干笑。忽的眼前人影一闪,阴风飒然,当面袭来。孟铁云心头一凉,当胸一剑横削,将前头那人逼退。那人正是四鬼中的替死鬼,他“嘿嘿”一笑,绕到孟铁云身后,出爪横抓孟铁云后心。
他五指爪势凌厉,划破风浪,啸响有声,如幽影迷踪。孟铁云只觉阴风掠过,阴寒无比,回身一剑横扫。长腿鬼爪势之速陡然快了十余倍,如鬼影虚踪,绕过孟铁云长剑,从他胸腹前掠过。孟铁云只觉小腹之上,一阵寒意划过肌肤,腹前衣衫被抓的破烂,留下四道阴黑爪印,流出的血丝也是黑色的,痛苦难言。见长腿鬼爪势前压,急切间向后退去。
倏地手中一轻,手中长剑竟而凭空消失,却是饿死鬼自一旁偷袭,夺了他长剑。就在他分心的当儿,只觉身子一轻,竟而被长舌鬼、病死鬼偷袭,瞬间被他们抓住两只长臂。孟铁云一惊之下,连忙挣扎。病死鬼笑了一下,两人同时向外用力。
孟铁云情知两人心地恶毒,当即用劲回缩手臂。眼前阴影如魅,横掠身前,长舌鬼抢到身前,右掌递出,在孟铁云身前虚掠,贴到身体近处,指尖一弯,变掌为爪,爪势凌厉,如若鹰钩铁划。
孟铁云情急之下,飞脚横扫。长腿鬼阴笑一下,右爪势一缩,向下狠抓,孟铁云腿肚子被抓的血肉模糊。孟铁云痛呼一声,面额冷津直冒,同一时刻,长舌鬼左爪向前递出,凌厉爪尖“噗”抓破孟铁云胸前衣物,点了他几处大穴。
替死鬼拍拍手道,“格老子的,这小子一点不抗打。”长舌鬼道:“就……就是……”病死鬼将孟铁云举到头顶,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被我抓住了,带我将这老小子开膛破肚,回头到娘娘那里,也算一桩大功!”饿死鬼一急,眼珠子一翻,说道:“老大,你小子可别不仗义,抓住这小子,我们大伙都有出力,这功劳可不能都是你一个人的!”长舌鬼又来了句:“就……就是……”替死鬼更是不服:“日你先人板板,狗日的‘带病终’,这功劳你要是敢独吞,我们兄弟可容不下你的!”他最是嫉恨病死鬼,有意将他骂成“带病终”诅咒他临死都带着病。
病死鬼想了一下,眉开眼笑道:“我开玩笑的,独吞功劳,我哪里敢?”手一挥,将孟铁云抛出,长舌鬼、替死鬼二人,登时明白老大的意思,伸手分别挚住孟铁云的手、脚,掌心分别同孟铁云手心“劳宫”穴、脚心“涌泉穴”相抵触。长腿鬼嘻嘻一笑,拍出一掌,打在孟铁云脚心。飘渺鬼则与孟铁云余下一只手掌掌心相抵。
四人将孟铁云架起,孟铁云心忖:“这四人心地阴毒,也不知他们会想出什么办法折磨与我?”但觉四道内力,分别从自己掌心、脚心注进自己体内,并冲向自己的四肢百骸、各处经脉大穴,自己体内各处经脉穴道里的真气开始鼓荡、溢满,身子产生轻飘飘之感,心中甚为不解。
再过一阵,四人四道内劲在体内相撞,登时呈阴阳龙战之状。只觉四道内劲,以自己体内各处经脉为战场,忽进忽退,相互冲击、交荡,纵横驰奔,余劲冲散到各处,骨骼、关节被冲震松散欲碎。肠胃脏腑,也被四道内劲激荡、搅翻的几乎爆裂开来。
孟铁云此刻体内当真是五谷杂陈,觉到自己的身体体内,胸腔肺腑,被四道内劲冲荡、鼓溢,涨的越来越大,身子承受不住,几乎就要爆炸开来,粉身碎骨。面上青筋暴跳,汗水如豆般大滴大滴落下。尽管秋雨绵绵,孟铁云却好似就要溶化,心中却是对湘川四鬼的目的已经清楚:“他们四个故意将内力注入到我体内,是想让我内力暴涨,最终承受不住,而粉身碎骨!这四人果然阴毒!”想要潜运内力相抗,但哪里还运转的起半分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