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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流血的战争

作者:杜素|发布时间:2019-09-26 21:00|字数:3402

  当天空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光亮被夜幕吞噬。

  明艳的霞光也渐渐逝去,暗灰色的阴影渐渐占据了大半天空,夜晚即将登场。

  乌兰河的水是刺眼的红,疆场上,雄狮旗与猛虎旗交杂在一起,一样望去,到处是尸横遍野。

  活着的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砍向自己的敌人,刹那间,血腥气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秃鹫在不愿的地空出盘旋,伺机抓取一顿美味。

  嗓子里粗噶的尖叫声混杂着展示怒吼声。

  夜色渐深,战斗也逐渐达到了白热化。

  赤炎部的将士们趁着夜色,渡过了乌兰河,在造就挖好的河沟中蹲下身子掩藏自己,他们在等待,等待榆阳的骑兵来这里放马的时候一举斩杀

  果然,他们成功了。

  榆阳的扎实们仓皇逃窜,努力抵抗却还是被猛烈的进攻压制。

  这时候,双方的大部队也都纷纷加入了战场。

  几近溃败的榆阳部渐渐不敌,僵持着的战线也在向北推动,一公里,两公里,尸体被抛下,他们连带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乌兰河南边的小山坡上,雄狮旗子下,一武士于马上向远处眺望,一个年轻的东陆武士与他站在一处。

  “我部能能赢吗?”

  那打头的武士问道。

  年轻人十分自信,“现在已经双方都到了最疲惫的时刻,坚持下去,军心稳得一方必然是胜者。”

  “让最后的一支小队上去吧。”

  “现在冲锋,定要过河,河水会成为我们我们最大的障碍。若榆阳在那里埋伏,我们被打个措手不及,肯定损伤惨重。”

  “齐候昨天报告军情说,榆阳五王的骑兵据此处不到一百里,若是他追过来,我们怎么办?”

  “我现在就赌一把,他不敢往前推进,他们对我方的军情不甚了解,定不会轻举妄动。”

  青年人的目光向远处望过去。

  “东陆人,你惧吗?”

  青年人笑,扭头朝武士看过去,“怕?赤炎部的大君都不怕,我怕什么。”

  一身简单布衣的蛮族武士正是赤炎部落的大君阿提阁,草原上的人喜欢称呼他为“狮王”。

  此刻,阿提阁的身上,布衣已经被浆洗得发白,这个草原上的霸主,此刻有些寒酸。

  但是,他也底气。

  腰间露出来的那把尖刀,充满了古朴的气息,肃杀之气满满。

  “我一直都很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阿提阁左右抚摸着刀柄。

  “因为你们赤炎部落的就太对我胃口了。”

  年轻人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这个东陆的年轻人不属于赤炎部落,甚至,就连阿提阁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他决定起义的那个时候,这个年轻人自己骑着一匹马,到了这里,说自己愿意为赤炎部落效力。

  这个年轻人的确是有手段,一手的阵术帮了他极大的忙。

  在他的帮助下,赤炎部落才能在势弱的情况下顽强死守在这里,足足抵挡了一个月。

  但是,这也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如果被攻破,那等待他们的,于灭族无异。

  他们赤炎部落的人都会成为榆阳部落的奴隶。

  沉默的气氛僵持着。

  “刚才我是胡说八道的,其实,就是因为这。”

  年轻人露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在他的大拇指上,一直翱翔姿态的雄鹰戒指赫然在哪儿。

  “坎那的扳指?”

  “这是我的老师交给我的,他说,有这个标记的人,被我们称为天达,而我的师傅,他一生都致力于帮助蛮族抵抗东陆的侵袭,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让你们部落能过上和谐平安的生活,这是一个天达的责任。”

  “天达?”

  阿提阁沉吟一瞬。

  “像你们这样的,有很多人吗?”

  “曾经很多,但是——都没了。”

  “那你的师傅……”

  “他也不在了,6年前在吴国,被绞杀了。”

  “绞杀?”

  “师傅的四肢上被捆上绳子,然后由四匹快马向不同的方向拉扯,直到人的四肢断裂,就这样游街。等快要失血而亡的时候,刽子手就当众砍掉师傅的脑袋。”

  青年人垂着头,似乎是在回忆。

  突然,他抬起头,“师傅被处死的时候,我就在人群中,我眼睁睁看着师傅的血一点点流干净,他临死前,一直喊着,‘天达不灭’!他的遗志我必须得坚持下去。”

  “他是个勇敢的人,是真正的武士,可惜,我没见过他,不过,你亲眼看到老师被处死,还愿意接替天达的职位?”

  “我不怕死,我只希望,我死的时候,能像师傅一样。”

  阿提阁沉默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喝酒吗?”

  青年人从马腹的位置拎出一个罐子问道。

  “不喝,我的将士还在浴血奋战,等他们凯旋而归,我们一起喝。”阿提阁摇头拒绝了。

  “死人已经没了,我们还幸存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喝酒,才能想起他们跟我们在一起的模样。”

  青年人羊肉,一口灌下去。

  那模样很轻松,好像咽下去的不是酒,而是平淡无味的水。

  猛地,一阵马蹄声传来。

  青年人火速放回酒坛,往北看过去,一匹黑色的马载着人正迅速往这里靠近,一个眨眼间便越过了乌兰河的屏障。

  水花四射,但是并没有阻挡骑士的脚步。

  青年人的心猛地一紧,带着扳指的那只手忍不住震颤。

  爱体格纵马往前。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战士,曾经在天狼会上,东陆人见过他的飒爽英姿,他操纵者一匹黑马在赛场上游刃有余的疾驰,不知道夺走了多少狼的性命和姑娘的心。

  可是此时,他的手指向北方指过去,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再报信,嘴上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是五王吗?”

  齐候点头。

  “是精骑兵吗?”

  齐候又点头。

  “辛苦你了。”

  阿提阁也点头。年轻的斥候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身体在马背上晃荡了几下,一口鲜血在空中划过一条线。

  “砰”地一声栽倒下去。

  在他的后壁,齐整整的二根箭矢,刺穿了强装的身体。

  汩汩流出的鲜血已经浓黑。

  “精骑兵!”

  那只酒坛被年轻人狠狠摔在的地上,碎裂的瓷片四下迸射。

  这场战争,他赌输了。

  死,他从来都不怕,可是这场战争的失败注定要赤炎部落的老弱妇孺和将士来买单。

  英都的大君被激怒,派出了最为强劲的精骑兵,这支虎狼之师所向披靡,他是低估了“榆阳之箭”贺兰了,他是榆阳部第一的勇士,位列亲王,多少次战斗,都让他力挽狂澜。

  一个昼夜之内,榆阳五王的军队疾驰百里,“榆阳之箭”的最后一箭正好射中战场。

  乌兰河完了。

  最后一道防线破了。

  剩下的,就是榆阳部落的专场。

  似乎他都能预见那会是一场怎样的屠杀。

  星辰高原的挂在天际,夜晚的风吹拂过草原,萧瑟一片。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阿提阁深深地喘了口气,站在他背后的队伍,这是他最后的一支部队,千人骑。

  他们,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他们对作战一窍不通,有的已经五六十岁,有的还是十一二岁的小儿。

  这是赤炎部落最后男人。

  他们全部聚集在这里,手上的武器也尽都是木制的刀具。

  他们的队形散乱无序,似乎是见到大君朝他们看过来,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无端的,阿提阁笑了。

  “你疯了是不是!他们的军队我带人去挡,你快走,看见那颗星了,朝那儿去,一直向南,等过了虎口峡到了东陆你就安全了,将来,你想要报仇,还能回来,要是现在去拼命,一切就都完了!”

  年轻人终于回过神,一把攥住阿提阁的胳膊,吼道。

  “我没疯,我只是有些不懂。”

  阿提阁此时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一点儿自己的家园要被践踏之感。

  “你讲述的东陆,我听得很清楚,但是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到底是应该团结有爱,还是互相残杀。我们蛮族流传的歌里,唱的是弱肉强食,狼吃兔子,兔子吃草,可那些草就不可怜吗?人也和它们一样,大的部落去吞并小的小的就去吞并更小的?”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从来都没想过去吞并别人啊?”

  认真的注视着年轻人,阿提阁挥了挥手,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自己身后的亲人们,“我们赤炎部落不大,难道就压灭亡吗?”

  年轻人愣住,这样的阿提阁—

  像个迷路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

  突然,眼前的景象变了。

  师傅在绞架上,尸体分裂,而就在师傅死去的前一年,散落在草原的满族部落终于臣服于吴国的铁骑。

  他们每一年都要向进宫粮食特产和美女,一次来换取短暂的和平和庇佑。

  师傅不在了,为和平牺牲了自己,可是他想看到的和平并没有出现。

  “我不能走,我是他们的首领,他们信任我,将权力交给我,我就要带着他们,和她们一起战斗。我问你的问题,就交给榆阳的大君来回答吧,榆阳是雄狮我们就是草原上的一块淤泥,可是,我就算我们寒酸,我们也要待在草原这片土地上。”

  阿提阁话音刚落,手中的大刀就出鞘了。

  他驱使着战马,带着他的臣民向远处奔袭。

  就在年轻人想跟上去的时候,阿提阁忽然扭头,冲他喊道,“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带我的女儿去东陆吧,你跟她说,他的阿爸很爱他。”

  年轻人重重点头。

  阿提阁缓缓笑开,“我想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容珂。”

  “认识你很高兴,容珂,天达——是吗?天达的勇者。”

  阿提阁郑重的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随即懵的向前指去。

  利器划破天际的破空声骤然在这片草原响起。

  老人和孩子齐齐举起手中的长棍长刀,带着声声厉吼冲向了战场。

  自此以后,容珂再也没见过阿提阁,狮王留给他的背影,在以后的很多年里,还经常萦绕在脑海。

  他第一次见阿提阁爆吼,像一只真正的猛狮,踏出去一部就永远都不会回头。

  天际的尽头,隐隐的又滚滚烟尘席卷,精骑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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