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在想,这里的土质和气候,似乎并不适合银杏生长。”
“我知道啊。”秋千上的姑娘眨了眨眼。
“但是我喜欢它,所以阿爹隔阵子就会派人去中原挖上几车土,请了好些人才养活了它,现在也有阿爹从中原请回来的花匠在专门照料它的。”
说到此处,郑祁方才后知后觉,边关一向荒芜,战火频起民不聊生,策马挑个偏僻的村子绕上半圈就能碰上不少饿死在路边的可怜人,而眼前这个姑娘的衣着装扮华丽繁复,实在不像是普通人。
“你阿爹……是大漠的首领?”
虽是问句,但他说的笃定,他从军多年,不能说对所有要塞了如指掌,却也能轻松道出各处的风土人情。
从她衣着和方才说话的神情语气来看,她应该就是传闻中大漠首领那位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了。
“你还挺聪明的嘛。”那姑娘跳下秋千踱着步子走到郑祁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却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是中原人。”
“嗯。”
“来大漠做什么?”
“卫守边关。”
“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队亲兵,我遣他们先去卫所点卯了。”
“我们这儿的人大多不喜欢中原人,你自己小心些。”那姑娘抬手拍了拍郑祁的肩,没再多言,转身向不远处拴着的马走去,模样颇为潇洒。
“等一下。”郑祁叫住了她:“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
“嗯。”
“我找得到家。”
“……我知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这儿的人不喜欢中原人,你与我同行会有危险的,中原人,大漠不是个太平的地方,你才该小心一些。记得小心点儿,我们大漠勇士的长刀可没我这么客气。”
说这话时,她已经策马离开,只留下渐渐飘远的带着些笑意的尾音和被残阳镀上金边的一片裙角。
这就是阿七故事的开始。
对完这一部分的剧情,白茶着实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这个角色……真的很复杂,前后期的反差极大,今时往昔的对比更令人唏嘘,是那种标准的美强惨,一出场就功力全开,直接拉满全场视线的那种。
白祁说的没错,这个角色要是白茶能演好,必然会成一段经典。
阿七这个角色令白茶深深地受到了触动,她真的打心底喜欢阿七,心疼这个女孩,也敬佩她的心性和智谋。
所以,白茶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演绎好这个角色,绝对不会辜负阿七。
“结局真令人唏嘘,要是阿七最终还能和将军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一切都变了,都回不去了。”白茶出戏后,怅惘地放下剧本,良久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哀伤道。
席沉看着女孩为角色而共情,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抚了抚白茶的发顶。
“怎么还因为这个难过起来了?”
白茶叹气道:“因为真的很虐心啊,这一对太悲惨了,最后成为了政敌,水火不容,明明相爱,却只能相杀,到最后落得一死一疯……明明他们曾经的初遇那样美好……”
想到这里,白茶蓦然转眸托腮看着席沉,认真地问道:“席沉,如果我们……”
席沉凝视着白茶的双眸,一字一顿道。“若是我,绝对不会像那个将军一样。”
白茶闻言挑眉:“这怎么说?”
“他终究不够有勇气,而我,为了挚爱宁可孤注一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席沉微微勾起唇角,眼底的深情掩饰不住,还带着睥睨的意味。
他的话,果断而有魄力。
白茶相信,席沉说的都是真的,他绝不会像剧中的将军一样。
不过,席沉刚刚与白茶对戏的时候,仿佛真的就是那个将军一样。白茶刚刚好像有点没办法出戏,还好有席沉身上熟悉的香气能帮她回到现实……
白茶怎么会把席沉和距离的郑祁弄混呢,一定是他演得太好了!一定!
“席先生,您,真是演得太好了,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剧组吗?”白茶无比感慨,激动地握住席沉的手奉承道。
席沉挑了挑眉,倒是十分配合。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不过,我还有更感兴趣和难以割舍的工作。”
“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您的外形和天赋,不站在舞台上是一种莫大的浪费,是对美学的亵渎……”
白茶夸张地念叨起来,仿佛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席沉哭笑不得,可也总是乐于陪着白茶这个小戏精闹。
白茶抬头看了眼席沉的侧脸,在这样稍远的距离和灯光下看过去,他就像一幅油画,从发丝到眉眼,由莹润的颜料一笔一笔精心勾勒而出,这些轮廓和线条又在他的言谈和说笑间被牵动得栩栩如生。
仿佛是感受到了白茶的视线,席沉回过头来与她四目相交。
白茶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堆彩虹屁,好像,也并不完全是夸大其词。
最后,这场对戏以白茶再一次哭唧唧地惋惜阿七和将军的初遇做结。
可是白茶不知道的是,席沉一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席沉微微蹙眉,看着无忧无虑的女孩,默默道。
我们的初遇,也很美好。
对我来说,是泥泞与黑暗的生活中穿透乌云的唯一一束光。
只是……你都不记得了。
席沉微微垂下眼皮,掩盖住了眸间的失落之色。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这就够了。
我可以护在你左右,把你呵护在掌心,看着你光芒万丈,陪着你幼稚玩闹。
曾经的那些回忆,好的或是不好的,我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
关于记忆中不曾褪色的美好,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讲给你听。
难得席沉不加班,白茶和席沉早早约好一起吃晚饭,七点是堵车高峰期,白茶干脆决定拉上席沉直接走路过去了。
住宅外门前的路被银杏叶铺得黄澄澄的,一只玳瑁色的小野猫跳跃在干燥的树叶间,不时踩出清脆的声响。
这天晚上,向来不怎么做梦的席沉,梦到了一段很长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