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涉险是一点不怕,但齐问杰只精通卜算,真要遇到鬼祟,他自保的手段其实有限。
顾不得再去找什么闹动静的耗子,我随手关了门,开始原路返回。
到了楼梯口处,看见了在楼下的齐问杰。
“你什么时候下去的?”
我松了口气,只道是他自己胆小,撇了我独自跑下去。
但齐问杰带着哭腔高呼:“我根本就没上楼!倒是你,跟着一个看不清楚的人上了楼!”
我心下一惊,齐问杰没上楼,但我记得清楚,方才确实事带着他一起上来的。
惊疑之际,一种本能的感知,让我快速转身,在走廊的尽头,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身着老式军装的鬼祟,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短枪,直接对向了我。
仓促之间,我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挥舞昆仑枪,想把射出的子弹挡住。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伸手,凡人之躯,再快也快不过火器。
枪响之后,我肩头一痛,被子弹打中了。再抬头观看,走廊尽头的人影也已经不见了。
我捂着肩膀,以昆仑枪拄地,齐问杰也不再顾忌恐惧,匆忙跑了上来,询问我的伤势。
小心将捂住肩膀的手掌拿开之后,我身上未见半点儿血迹,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除了有些木麻隐痛之外,也没受到多大影响。
“开枪的是亡魂!他打出的子弹,也并非实物!”
我确认自己身体无碍之后,胸口就涌上了怒火。
从出山至今,我还是第一次被小鬼的把戏迷了眼,而且还真以为自己遭遇了生死劫。
结果,却只是迷惑人的小伎俩,让我难以接受。
“西方白虎凶相,要说这楼中风水最不好的地方,就是走廊尽头的那一间,容易招惹兵匪之灾。”
齐问杰终于有了推算的心思,我沉声道:“刚才我去的,就是尽头那个房间!”
再次回到房门之前,这里的气息已经变了,充斥着死气。
我不再谨小慎微,一脚踹开房门,却没想到,连房间内的情景都变了。
绫幔牙床仍在,但已经破旧不堪,最为诡异的是,在房间正中,居然多出了一口几近腐朽的棺材。
“李哥,这里头不会又有一具僵尸吧?上回在迷魂凼,是咱运气好,都没开棺,你就一枪捅穿了那女尸的心口。”
齐问杰开始碎嘴子念叨,我用枪身把他推到身后,一脚踢开棺盖。
这棺材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一脚下去,居然坍塌下来。
我用昆仑枪挑开满地碎木,找出了一副只剩一层干皮裹着骨架的尸骸。
这具尸体上并未着殓服,而是军装,看装扮属于百年前的地方军阀定制,有些不伦不类。
“刚才开枪打我的,是他?”
我凭借衣装判断,认定之前见到的鬼祟就是这具尸骸。
齐问杰见是不可能诈尸的枯骨,胆子也大了一些,凑上前道:“难道咱们在江边看到的楼上鬼影,也是这个人?可他又是谁?为什么会藏棺在白家楼内?”
“他是军阀之子!”我皱眉沉思:“杨连峰讲述的白家楼往事之中,唯一一个配枪着戎之人!”
齐问杰长‘哦’一声,还有疑惑:“可他尸身怎么会在此?”
我转身往外走去:“这就要去问杨连峰了,他对今晚的一切,似乎都有预知一般。否则的话,不会花费口舌跟我们讲一出不相干的故事!”
离了白家楼,来到进城的马路上,又看见了送我们过来的司机和汽车。
我粗暴的拉开车门,怒声质问:“你知道我们会回来,所以一直在等着我们?”
司机被我的气势吓到,连连摆手摇头:“绝对不是,我自己也纳闷儿,刚才回到家之后,杨先生又把我打发出来了。说来这里等你们,还说如果你们天亮后还没回来的话,就让我进白家楼找你们。我还惊吓了半天呢,那白家楼怎能是我这种凡夫俗子能进的地方?”
我听完讲述,也没再继续斥责司机,让他赶紧带我们回到杨家。
杨连峰就在大厅之中等候,跟白天的时候一样,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
“杨少爷!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我亮出昆仑枪,他家中的佣人皆被吓的后退躲闪,却也说明,他府邸之内,并无武装。
“是我仓促了,之前的故事还未讲完。”
杨连峰像无事之人一样,示意我们先坐下,又给我们上了甜点咖啡,才开口讲述。
“继续说那张家小姐之事,自她死后,张财主一家举家迁到国外。这事似乎也该淹没于历史,但张家小姐自杀之前,曾留下一封学术,乞求军阀之子放过她的家人,也乞求成全她和渔夫。”
“但军阀之子心如坚铁,虽然因为张财主一家已经寻不到了,但却动了江中两具尸骸的心思。命人前去打捞,想将两人远远的分葬两处,让其永世不得相见。”
我耐心听着,齐问杰插嘴斥责:“这个军阀之子是匪寇习性吧,他们家的军队,肯定不是正规军,说不定就是一群响马子,借着战乱换了身皮,但依旧舍不掉凶恶作风。”
杨连峰怅然叹气:“也不尽然,虽然这支军阀队伍也招收了一些个绿林草莽,但更多的,还是正规的兵勇,军纪作风也不算出格。而且这军阀之子,平生杀敌无数,也只是做了这么一桩错事而已。”
我制止齐问杰,让杨连峰继续说下去。
“都说了是他平生组最后一桩错事了,自然就是他的大限也到了。军阀之子并未能寻得尸首,而且在一个夜晚,醉酒之后突然发疯,用一把短刀刺破耳膜,说是不想听她唱歌。再之后他不顾阻拦,一个人跑去了白家楼后的悬崖,饮弹身亡。”
故事到了这里,算是那代人的恩怨救落幕了。
“军阀之子是因为想要打捞那对苦命鸳鸯的尸骸,才招惹了杀身之祸。他既是因此而死,那么尸身就不该出现在白家楼之中吧?而且那口棺材带着泥腥,是从地下挖出的,而不是一直陈列在楼阁之中。”
杨连峰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棺材是我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