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也想前去,可是他身上的任务艰巨,而一旁的月六心知肚明,知晓自家主子打算已定,也就没多说什么。
公孙瑾挥了挥手:“你先起来,对于你,我自有打算。”
月八愣了愣,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之后公孙瑾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临走时,他才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与也罢一听前去。
位于北疆城郊的山林中有一处竹舍,月八带着公孙瑾走了进来,只听到一旁绿头鹦鹉叫唤着“来人了,来人了!”
“这鹦鹉倒是聪明!”会说话的鹦鹉公孙瑾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么人性化的却很少见。
公孙瑾话落,便听到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打眼望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北秦的丞相司徒易。
可以说北秦因司徒易而生也因他而死,这话一点都不为过,公孙衍虽然有勇有谋,年轻时候还好些,可老了却越发糊涂。
之后要不是司徒易撑着,怕是北秦也撑不了那么多年,可有些事终究是有定数的:“司徒丞相好久不见了。”
司徒易见到来人,也不禁愣了愣,记忆突然有些恍惚,须臾才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二公子,不对,现在应该是楚皇!”
说到此好似才反应过来:“进来做吧!”边说边不留痕迹瞪了一旁的人。
月八摸了摸鼻子,很是识时务的没有跟进去,一来是他没有经过岳父大人的同意就将人迎来了,实在有些不妥。
二来,他们两个人自然有些话要说,他进去怕是会不方便,刚才要不是这鹦鹉多嘴,他就打算将人引进来,然后就偷溜出去。
却不成想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却还是晚了一步。
且不说月八此时心里有多复杂,屋内的气氛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徒易将人引了进来,给其倒了一杯水,便坐在了一旁,不言不语,那副样子好似老僧坐定一般。
“看来司徒丞相很是喜欢如今这样的有限的日子。”公孙瑾抿了一口茶,语气幽幽道。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司徒易道。
听这话的意思很是自得,可是当不经意扫到那棋盘上的局时候,公孙瑾不由垂了垂眸:“素来听闻司徒丞相棋艺了得,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其手谈一局。”
司徒易本想拒绝,可是多年来他一个人着实寂寞,手痒难耐经常右手和左手下,时间久了着实没有意思。
想了想,终是忍不住手痒,点了点头。
其实公孙瑾的棋艺并不是多么高超,但是他的棋路特别诡异,几乎让人摸不着头脑,五局下来也能赢上一两把。
到了最后渐渐与其持平,司徒易自认虽然谈不上棋艺无双,但也算棋艺精湛,他能看的出公孙瑾棋艺并不熟练,但是这路数却是诡异的紧。
约莫两个多时辰,司徒易看着被包围住的白子,甚是无奈道:“你的棋艺师承何人,当真厉害使人摸不着头脑,我甘拜下风。”
“丞相过奖了,我从未拜过师,这棋艺也并未刻意钻研。”
说到此公孙瑾顿了顿,若有深意道:“丞相觉得我的路数诡异,其实不然,我下棋从未刻意算过,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路数,也正因为如此,每盘棋局的走势也各不相同,就如这人生一样,有些时候刻意避开未尝不是逃避,还不如顺其自然,另得一片天地。”
话音落,室内又恢复一如既往的静默,司徒易神色复杂一时没了言语,而公孙瑾也不急着开口,手肘撑着桌子搭在下巴,看向外面的渐渐融化的雪,神情淡然。
“皇上此次前来,怕是不止与我下棋这么简单吧!”司徒易想了想也不在遮掩,直接开门见山道。
见他如此坦然,公孙瑾也就不再拐弯抹角:“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请司徒丞相出山,为我燕楚百姓谋福祉。”
说到此,见对面的人眉头微皱想要反对,继续道:“我知晓司徒丞相是对北秦失望了,可是如今不比从前,如今燕楚一统,所有都朝着好的一方发展,而我们目前需要的就是人才,尤其是司徒丞相这样有谋略的人,我此次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请司徒丞相好生考虑。”
“我乃是北秦的丞相,你当真敢用我?”司徒易其实也不甘心就这样避世,不然当初他也就不会出世,帮助公孙衍成事。
可最终还是他错了,看走了眼,将这天下弄得四分五裂,他当真无颜面对这天下的百姓。
但如今公孙瑾却告诉他,这个天下需要他,没有说太多的奉承之词或者威逼,只简简单单一句话,他也是被需要着。
公孙瑾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我公孙瑾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以丞相之位相迎,望司徒丞相多加考虑。”说罢便俯身深深一鞠躬。
“这世上信任最难得,皇上给与微臣信任,微臣定不会辜负皇上信任。”司徒易俯身跪拜道。
这一拜,拜出来世人敬仰的司徒丞相,燕楚的盛世天下也逐渐拉开了帷幕。
公孙瑾回了将军府,将事情吩咐好后,就连夜离开了北疆,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犬戎王宫内,自从蒙放死后,卫子衡被调离王都,拓跋柔整个人都有些郁郁寡欢,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犬戎就发生了巨变,而她居然毫无还击之力。
她不想束手待毙可是如今的情形,她只能尽力补救,还要防着风轩还未出手的动作。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不胜防,整宿整宿的失眠,夜不成寐。
这日深夜,拓跋柔刚处理完政事,正准备离开议事殿,却不成想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拓跋柔虽心知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但说出的话还是难掩怒气:“你来干什么?”
“我来自然是有事,这封奏折特地请太后批复允可。”风轩从袖中拿出折子递了过去。
拓跋柔紧皱眉头,将折子接了过来,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原本难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最后一气之下直接将折子扔了出去。
“你做梦!”这三个字几乎费尽她所有心血,隐隐还能看到那不断颤抖的手泛着青筋。
见此,风轩并不生气,缓缓俯下身捡起那奏折吹了吹:“太后这是怎么了,气大伤身哪,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这不也要为大王子着想不是么?”
听到这话,拓跋柔遍体生寒,这是光明正大的威胁,用孩子来威胁自己:“风轩你混蛋,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做!”
“我敢不敢,想必太后应当最为了解不是么?”风轩将奏折又重新递了过去,随即便扯过椅子,神态悠闲的坐了下来。
此时的拓跋柔即使再生气,但还是清醒了些许,看风轩的这个样子似乎胸有成竹,更别说大王子很有可能就在他手中。
这摆明是撕破了脸,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要与其虚与委蛇,他可以什么都不顾,可自己却不醒,自己身后是整个犬戎,她不仅是犬戎的太后,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只需片刻,这其中利害关系便想明白了,拓跋柔拿起奏折看都未曾再看一眼,因为上面说的那些事只需一遍便让人记忆深刻。
风轩想要偷袭北疆城,以五祭司卜算出此战为吉乃是犬戎出兵最好的时刻为由,命五祭司前往边关监军。
这一刻拓跋柔便明白了当初为何风轩想要一个职位,怕是早就为此做打算,走一步看百步,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