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继续吧!那么多人喜欢你的长笛,连流行歌曲也比不过你呢。”
剧务及帮她戴上高帽子,静默无声的台下,在她的笛声休止时,像天雷划空似的爆出激烈赞赏的相手声。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来宾,发现王伟已经不在,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有人知道。
很累了,累得很不想动了,才在皮包里找到开门的钥匙。
这样的节目形态主持起来,总觉得自己是在折磨她的精神,也同时折磨她宝贵的青春和体力,她禁不住疲累的侵袭,频频哈欠连连。
这都该怪刘军吧!是他在初时给她鼓励和只支持,在她想去 排斥和拒绝时,他随时随地给她准备好一套十分合情合理的说词,引她入瓮。所持的理由永远是,捡拾我爱听的:“你的亮丽风采,和天生犀利的反应,实在没有理由反对登上舞台,你注定是要活跃于舞台上的。”
他的话语絮絮索饶的同时,也带来行动上的温柔。
在每回寒风的夜里,静静的舞场之外,总会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件小斗篷,不厌其烦的等在那儿。
他率直的个性,潇洒的体态,让群体的演出同仁羡慕,也让老天嫉妒。
它先让她慢慢无可救药的爱上王伟之后,为他登上舞台。然后,就像今晚一样,为了他或许在今天是为刘军如凝如醉的吹奏着,吹奏着那一些可能令她心神荡漾的乐曲,然后,再制造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分离。
仿佛也是在冬天的寒风夜,也是细雨绵绵的晚上。
在一个大型的主持节目里,表现出色的她,受到年轻的主人亲切和诚意的邀请,破例的在节目之后参加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参会。用餐之后,一直心系着等候在外头的王伟,只好急切的虚应故事,谁知道,在喝下一杯果汁之后,竟天地变色。
当乐雨欣从豪华的饭店里恍然醒来的同时,第一眼所接触到的竟然是王伟那失望的眼神,那眼神像两把凌厉的刀子,深深的刺向她的身躯,也刺穿了她的 希望和梦想。把她从梦境里硬生生的拉回现实,去迎接一个既残酷又破碎的现实。
王伟的离去 ,也带走了她的神采,连他亲手做成的风铃也不再响起。
她的亮丽因此封闭,经年累月,情愿孤独,情愿寂寞,也情愿响起等待。
想到王伟,想到卧室门上的风铃,睹物思人,整颗心都揪成一团,难受至极,一个从未有的心痛感觉再度而起。
乐雨欣跑进浴室,拧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流泄下来,流泻在她的身体各部位,去补给生气,在凌晨,在深夜,在想起王伟,想得心痛的时候。
只是,心痛之后,思绪难断,精神却出奇的好。
在酒醉过后,在约会时所喝的咖啡,现在,居然成为她在无法成眠时候的特效药,她需要连续喝完三杯,才略有困意。
“乐雨欣!”
才刚睡醒,就听到剧务在楼下摇旗呐喊。
“BMW被开走了,就剩下这个礼品,你要不要?”
乐雨欣揉揉惺忪的双眼,走到窗口上招呼他。“什么礼品?值得你一大早扰人清梦,亲自送来?”
他没有回答,乐雨欣只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往楼上跑来。
她还来不及换掉睡衣,他已经按起门铃来。
她只好 将就,反正,剧务不是外人,失礼一下又何妨?轻率的打开门,谁知道事实竟然不是如此,来客之中,除了剧务,还多了个王伟。
“怎样,这个礼物够酷吧!”剧务拍拍王伟的肩头,等看到乐雨欣穿的是睡衣,拖鞋,和一头乱发时,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傻了眼,“你刚要睡吗?”
乐雨欣气不过他的冒失,索性自己坐到沙发里,不想睬他,在这个时候,刚要睡或刚睡醒,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差别了,因为,再丑的时候也丑不过现在。这个剧务,别说我有气质,有姿色,现在这个模样,看在王伟的眼底,和其他的女人有什么差别呢?
这样的心理因素作祟,使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王伟的眼睛,王伟却一个箭步,坐到她的身边。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急躁。”他无语伦次的说:“昨晚约你喝咖啡,没想到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收了场,找不到你,我整夜睡不着,只好一大早跑去找办活动的人要你的住址,他告诉乐雨欣,可以直接向剧务要人。”
“你就找到女子公寓来了吗?”她的语音明显不悦。
“我知道这样不太好,也不是一个懂礼貌的人会做的行为,可是,我怕对你失约啊!”
看他率直的模样,乐雨欣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他终于开口说话,也露齿而笑,“现在,我可以请你出去喝杯咖啡吗?”
她想拒绝,躲在一旁久久不敢出声的剧务探出头来,说:“嗯,真是个好章注意,要去,可别忘了我哦!”
书画说:拒绝陌生人容易,要拒绝熟人难。
在和王伟认识第三年的冬天,他突然提出一个要 乐雨欣表演长笛的要求。
“我大哥喜欢长笛,”王伟说:“也喜欢风铃,还不只是他,其实,我们家两个爸爸,一个妈妈都喜欢长笛,也喜欢风铃,他们都非常懂得笛韵。”
“哦!”乐雨欣很吃惊,也很好奇,对这样的家族。
“大哥出国这几年,很少回来,这一次,他是专程回国,要认识一下我的女朋友。”
王伟很高兴,他用双臂把乐雨欣的身子环住,紧紧的靠在他的胸怀里,怕弄丢她似的包裹着。
“你猜猜看,我的女朋友是谁?”
乐雨欣故意摇摇头。“你好像从来没有告诉我,所以,我猜不着。”
“傻瓜。”他低下头,深情的吻了乐雨欣,眼睛里放满了纵容和疼爱。“你知道吗?在看到你穿睡衣的那一刹那,我就没有办法的爱上你了,所以,你更加没有办法拒绝,做我王伟的女朋友啰!”
“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为你那为亲爱的哥哥吹奏长笛啰?”
乐雨欣学学他的语音和表情,突然间,想起他口中的两个爸爸一个妈妈,不自觉的迷惑起来。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第一个爸爸去世的时候,哥哥才五岁,我们都称他的爸爸是第一个爸爸,我的爸爸说是第二个爸爸。”王伟像个解说员,对她不厌其烦的解说着他家的家谱。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爱?如果是,那么他的爱,细腻得令人不舍。
“我想,当我哥哥看到你的时候,”王伟说:“他一定会眼睛一亮,赞同我们的选择,他一定也会喜欢你,我打赌。”接着,又神秘的说:“所以,为了预防万一,那天,我们就宣布我们的关系好不好?”
乐雨欣笑而不答。只安静的看着他。看他俊挺的脸上因为她开始不安,不安之后,又犯起嘀咕来。
这样的表情一时又令她心动,她毫不犹豫的仰起脸来,用她的唇印上他那又要嘀咕的唇,然后说:“除了你之外,我还会娶谁呢?”
卧室门上的风铃响得越听清新悦耳,都好几年了,无论有没有风吹进来,它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停在那儿,没有一点声响。
“别看它不会说话,其实,它是会表达意思的哦。”王伟一面做着风铃,一面对乐雨欣说着,仿佛这个风铃真是神奇的化身。同时,为了找个挂上去之后,不会太扰人的位置,他在这屋子里一会走过来,又一会儿走过去。
“是舍不得吗?”她没什么耐性。
“当然不是,我在选择一个可以用它来代表我的方位,不能没有风,又不是风劲太大,一定要像松桃林的低语才行。”
“你没病吧!王伟。”经他胡说一通,她的耐性快要决堤。
他还是继续研究,她实在看不过去,建议他把风铃给扔了,省得花脑筋。
他却正八经的说:“这怎么可以,这是个会说话的风铃。”
王伟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遍,终于敲定卧室门上的最佳方位。终于心甘情愿的去找钉子,锤子,把风铃给挂上。
“雨欣,从今天起,它就代表我,我是你的守护神。”王伟说。
“它也代表着 ,我的一颗爱你的心。”
谁知道风铃是不是他,是不是他的爱情代表?只知道当初挂上它时,与王伟的爱情浓郁,风铃真的天天叮叮响,他走了之后,我们的爱断了,风铃再也不响了。
乐雨欣时常望着风铃发呆。
王伟坐在一旁,总会说:“雨欣,风铃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响得我心慌意乱的时候,我会用手去握住它,让声音停住。”这时,王伟会走过来,把窗户关上。
只是,关上窗户之后,没有风,风铃还是继续响着。
这一切只有她知道,知道为什么没有风,风铃还是会一再响个不停,也许,它在告诉她,王伟的爱还在。
王伟开着车,一路开到他们为他哥哥接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