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掌心中的火焰愈来愈热,让墨魂直觉自己那条手臂都要被灼烧成干了;且心口处仿佛有一种东西正在被狠狠抽离一般,痛到几乎窒息。
他咬牙强行忍着。
终于,言欢脚下打了一个趔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才不得不放手:“蓝衣说过,寒冰焰火是巫妖煞的克星。但你这伤已经入了心,必须得用樱勺初生卵来拔除……扶我进去……”
她脚步轻浮,有些站不稳了。
幸得此时仙儿闻讯赶了出来,这才将言欢扶了进去,一路上听了墨魂的话,惊得她一声冷汗。
又听得墨魂为巫妖煞所伤,仙儿吓得脸上都变了颜色,一向说话利索的她,不禁结巴了。
“好在小姐已经帮我处置了……”
“不!”
言欢打断了墨魂的话,从荷包中摸出那枚火红的初生卵递给仙儿,“这是樱勺的初生卵,将它打破直接敷在墨魂的伤口处;准备一盆炭火,在墨魂伤口中那些毒素全部被拔出、初生卵变成黑色后,丢进炭火中焚烧掉就是了。”
言欢回到屋中,轻轻抿了一口早就准备好的热茶,看向墨魂和仙儿:“墨魂就在这里让婆婆给你弄吧?万一有什么不适还有我呢!”
仙儿双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听了她的。
言欢盘膝端坐榻上,有药禾与药霜守在门口,她开始运行自己体内乱窜的力量,将它们一点点归整到属于它们各自的地方。
墨魂跪在一边解开上衣,服下言欢所说的药丸之后,才开始让仙儿将那小小的蛋打破,看着深红色的蛋液覆盖在了墨魂手臂的伤口处,红光渐渐浮现。
如万蚁爬行弑咬的感觉,一点点从心脏深处开始往手臂的伤口处移动,随着一股炽烈的感觉不断从伤口到心脏间回环往复,墨魂拼命忍着不出一声。
言欢望着他,浅浅开口:“此次拔出巫妖煞,你的修为将会更上一个台阶;但是,你所经历的煎熬与苦楚,只有你自己知晓!”
墨魂浓眉紧蹙,却点头表示理解。
“这……小姐是如何知晓破除巫妖煞之方法的?”仙儿一边很是担心,一边又十分好奇,“以前,老谷主并不曾用这般珍贵的樱勺初生卵来破!再者,您这宝贝是哪儿来的?初辰阁有的,仙儿不会不知!”
言欢笑笑:“这是欢儿从另外一个神秘的地方所得,自然比阁中任何一种药物都来得有效!”
仙儿没有再追问。
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此刻因为痛苦而面容几近扭曲的墨魂身上,一颗心早已经缩成了一团。
“须得一个时辰左右吧?”
言欢看着痛苦不堪的墨魂,再看向庄婆婆,也是紧张无比的样子,她浅浅笑着,望着那红色敷在伤口上的蛋液,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虚境中自己的血液,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指盯着,心中十分纳闷儿。
“紫金色的血液,怎么可能?”
举着指头看向仙儿问道:“庄婆婆,你可曾听过这世上有人的血液是紫金色的?”
“嗯?”
庄仙儿一愣,进而扭头看向言欢并摇了头:“人,不可能有血液是紫金色,除非……”
她想到了那个传说,笑着道:“除非是神!否则,这世上不会有人的血液是紫金……色的……”
仙儿的话在唇边徘徊,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被言欢自己咬破的手指,那一滴血液真的就是紫金色!
言欢也盯着自己指尖的血珠子,难以置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血液居然成了这个颜色?……那是什么?”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药霜和药禾的惊叫声!
言欢急忙起身,差点跌倒,在仙儿的搀扶下来在了门口,就见不知何时,初辰阁中窜出许多毒蛇毒虫,正一点点向他们所在的屋子靠近!
“欢儿,你太大意了!”
青蛟的声音忽然出现,下一刻,它窜出荷包一口咬住了她带血的指尖,将那一地紫金色的雪珠吞下,这才落在地上整个身子打着颤栗,浑身泛起了紫红色。
屋外正在靠近的毒物忽然不知为何又停滞不前,甚至调转身子纷纷窜了回去。
“青蛟,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言欢惊讶的蹲下身子将有些异样的青蛟揽回手中,举高高笑着问。
“傻丫头,好在我因着你这血珠子味道及时醒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青蛟的脑袋上还在闪着紫金色光芒,声音中含了怒气,“那些毒物会将你吸成干尸!”
“为什么?”
言欢不解。
“因为你的血!”青蛟显得很是着急,“不知为何,你的血已经有了变化,就说明……有些事情只怕难以避免了……”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言欢翻了一下眼皮,将青蛟举在眼前正要亲吻它的脑袋时,眼前开始虚幻,渐渐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紫金神血刚刚形成,也就心脉处那么几滴而已!”青蛟从她掌心中窜了出来望着她,摇头叹息,“你在虚境中无意触及,心伤此刻尚未痊愈,故而流出来的血还是紫金色呢!”
仙儿已经习惯了青蛟的存在,也不再怕它,而是弯腰将言欢抱起来放回榻上躺下,小心盖了被子后守着。
青蛟也跟着到了她身边,望着那张精致而泛着惨白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下一刻居然幻化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蹲在她面前。
“你……你是……”
仙儿吓得跌坐地上,死死瞪着眼睛望着这黑衣童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青蛟!”
童子冷冷的扫了一眼仙儿:“我可以幻化的事情暂时莫要告诉欢儿,因为,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去看着那家伙,我在这儿守着她就好!”
仙儿木然点头,连滚带爬跑向了墨魂。
青蛟跪坐一边,望着言欢就像守护自己的爱人一般,眼底满是怜惜之意。
他将一根手指化成一把锋利的黑色小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头,沥出一滴黑色血液汲取在指尖,轻轻按压在她的心窝处,渐渐渗入不见。
“我的心头血可以将你的紫金血封印心尖三年内不再沥出,免得被有心之人发现,那样你便死无葬身之地了!”青蛟低头轻轻在她眉心间印下一吻,而后身子重新化作一条小黑蛇盘踞她身边,“这一滴血,我化身成人又得退后不知几年了?唉,你到底是我的福分还是我的孽缘呢?”
那双黑色的眼珠中,竟似是蓄满了深情。
进而,它将身子一点点蜷缩,爬进了言欢的荷包中没了动静。
当仙儿再回头时,却不见了刚才那黑衣童子,只剩下言欢安静的躺在榻上,睡得很沉。
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
墨魂浑身大汗淋漓着张开了双目,精光四射,手臂上那深红色的蛋液变成了黑色,上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让人看了几欲作呕。
按照言欢的叮嘱,他将那黑色的初生卵丢进火盆中,火光扬起一丈多高,且发出噼啪的炸裂声,还有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
“墨魂你……没事了?”
仙儿眼底渗出泪花儿。
“已然无碍,且修为大增!”
墨魂笑着看向仙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互相对望许久。
这次,言欢沉睡了很久很久。
又一个三日后,她才缓缓张开双目,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身边满脸焦急的仙儿:“庄婆婆,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仙儿见状,高兴地起身在她床前转了几个圈儿,泪花噙满了双目:“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婆婆了!”
看着这样的仙儿,言欢心里暖暖的;坐起身子看向仙儿,她下意识的问道:“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个一身黑衣的少年来过?”
“嗯?”
听到言欢问话,仙儿这才想起之前青蛟的事情,她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言欢,只好笑着敷衍:“许是小姐做梦的吧?咱初辰阁哪儿有什么黑衣少年?”
言欢满眼迷茫。
“或者,是小姐……思春了?”仙儿笑着凑近言欢,“梦中情郎便是那黑衣少年?”
“婆婆!”
言欢闻言脸都红了,她伸手柔柔自己的脑袋,细细回想那个黑衣少年的模样,竟是渐渐有些模糊:“明明刚才还记得很清晰,为何此刻却慢慢想不起清楚他的样貌了呢?嗯,难道真的是梦?”
仙儿笑着,回身整理梳妆台,准备为她整理秀发。
“是啊,一定是小姐梦到了理想中的情郎吧?那少年,当是妥妥的俊朗飘逸?”
仙儿打趣着。
摇摇头,言欢脑海中那个黑衣少年的样子竟是一点点不再,渐渐的,仿佛他从不曾出现过似的;但她却想起了另外一桩,于是起身往梳妆台前。
“婆婆,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看着镜中的仙儿一边为自己梳头,她双手捏着自己有些肥嘟嘟的下巴,做着鬼脸不经意的问着。
“三日。”
仙儿笑着,轻轻为她摆弄那一头乌发:“墨魂的伤早都好了,这几日精神抖擞,刚才还都进来询问小姐的状况呢!”
“墨魂的伤好了?”闻言十分高兴,猛地扭头看向仙儿,却拔到了一缕头发,痛的她直龇牙,“果然,那樱勺初生卵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只是,可怜的樱勺却因此殒命……”
她的眼中有缕缕的怜惜。
于是,仙儿好奇的问及樱勺,她也乐得乘着梳头的时间和她讲了一番樱勺的样貌特征。
药霜的饭菜依旧是那么可口。
吃饱喝足的言欢精神也不错,她轻拍腰间荷包,迈步往初辰阁外走去:“有些事情,该是时候问个清楚了!”
“小姐去往何处?墨魂须得贴身相随!”
墨魂迅速出现,抱拳叫了一声。
看到墨魂,精神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来,这樱勺的初生卵确实是好东西!”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