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筠宸即位之后,京城和皇宫之内也繁乱不堪,毕竟换了一个皇上,宫里各个职司都要忙乱好一阵子。
慕珑庭则带着容贵妃和云妃二人去西行宫居住,原本慕筠宸是要给慕珑庭亲王尊位,但慕珑庭已经心灰意冷,推拒任何尊奉,以庶人之身住进西行宫。
慕筠宸登基称帝,两兵交战之时被俘获之人尽皆释放,司主大人和缳容也终于留下一命,各自寻觅归处。
苒篱和缳琴一同回到宫里,辰儿自然也被放出谨敬殿,慕筠宸原本要辰儿和他同住在谨敬殿,但辰儿执意不肯,仍旧回到舞絮宫居住。
一切似乎都逐渐安定下来,但辰儿能感觉到,她的命途就要走到尽头了,因为历史上的详祯年间没有"辰儿"这个人物,而"陌翎"这个名字,更是早就被慕珑庭以命断荒漠的记录封存与史籍之内。
按照慕筠宸的心思,他很快就会赐封辰儿为后,而"辰儿",这个在详祯年间从未出现过的女子,是绝不会成为慕筠宸的皇后,甚至是任何名号的宫妃。
辰儿也猜不出自己命数如何,而司主大人因为身经火患,又被囚押在牢狱内已经昏聩游离多时,终日躺在禅月司内养伤,辰儿也难以勉强司主大人为自己决断命数。
这一天,慕筠宸来到舞絮宫,辰儿正在命宫女打点送给雯叙和茗溪的各种用物,慕筠宸看到一堆堆的衣衫用物,沉闷道:"茗溪弱疾缠身,朕本想接他回宫医治,但淮庭掌门怕茗溪路途颠簸会加重病势,也就只能将茗溪托付给雯叙照顾,这许多年来,多亏了雯叙照顾茗溪。"
辰儿笑道:"茗溪如今长大了,雯叙也和故樊成亲,如今皇上的身边可用之人颇多,他们三人在荌慈山里过着清静日子与世无争,却也好的很。"
慕筠宸点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见阿犀匆匆走进来禀告道:"皇上,西行宫来人禀报,逻舟和柯桐带着皇子和公主逃离了西行宫,不知去向了。"
"什么?"
慕筠宸震怒起身,问道:"那慕珑庭呢?"
"慕珑庭和两位宫妃,还留在西行宫......"
不等阿犀说完,慕筠宸立刻走出舞絮宫,下令准备快马去西行宫,辰儿听到阿犀的禀报也心神慌乱,一种不祥的预感回旋心底,她立刻跟上慕筠宸道:"皇上,我也要去西行宫,你带我去。"
慕筠宸犹豫一下,说道:"辰儿,你还是呆在宫里,外面阵势混乱,朕怕你会有危险。"
慕筠宸说完,便在阿犀数十人的保护下飞快来到西行宫。辰儿惴惴不安坐在舞絮宫里,心里一阵比一阵慌乱,她知道,慕珑庭是在详祯元年去世,想到这里沉再也坐不住,立刻吩咐外面侍卫给自己准备轿辇去西行宫。
慕筠宸来到西行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落,西行宫里人迹零落,所有宫门都四敞大开,似乎正在等着慕筠宸到来。
慕筠宸下马快步走入思贤殿,见慕珑庭正独自一人坐在院落里,仰头望着天上一角冷月。
慕筠宸走近慕珑庭,问道:"朕已经承诺绝不会伤害皇子和公主,皇兄你为何还让柯桐与逻舟带走他们?"
"既然皇上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他们是走是留对皇上你来说,有何不同?"
慕珑庭依旧仰头望月,淡淡反问道。
慕筠宸道:"逻舟和柯桐都是老谋深算、深藏不露之人,他们带走皇子和公主,难道不会心存不轨?"
慕珑庭转头看着慕筠宸道:"就算柯桐和逻舟有不轨之心,筠宸你足智多谋、精明能干,不会没有应对之策。"
慕筠宸走到近前,问道:"皇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甘让出皇位,还意图让自己的儿子夺回皇位?"
慕珑庭淡淡道:"筠宸,宫里的生死争斗或许你还乐在其中,但是我已经厌倦了,我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满是血腥和荆棘的道路,我让柯桐带走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一生都如阶下囚般被困在这宫苑之内,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人生。"
慕筠宸蹙眉而视,慕珑庭走开两步缓缓说道:"就如你所言,我争夺皇位无非是为了母妃惨死复仇,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个寻常百姓,我做不到的,就让我的儿女做到,也算我作为慈父一番心意。"
慕筠宸慢慢低下头去,他知道慕珑庭说的是事实,如果皇子和公主一生都在京城,他们永远都会被人监视,永远过着囚徒一般的生活,平心而论,慕筠宸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儿受此折磨,一生尽毁。
容贵妃和云妃原本都在殿阁里,看到慕筠宸来了她们也才慢慢走出大殿给慕筠宸施礼,容贵妃和云妃都跪在慕筠宸面前,痛哭祈求道:"皇上,我们已经叮嘱柯桐和逻舟带着我们的孩儿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到慕朝,皇上你就大发慈悲放过他们吧!"
慕筠宸长叹一声道:"好,朕放过他们,不会下令派人去追杀他们,只要柯桐和逻舟信守承诺永不回慕朝,朕绝不会对他们动手。"
慕珑庭示意容贵妃和云妃都回到殿阁离去,偌大庭院只剩下兄弟二人,慕珑庭缓缓道:"筠宸,如今你坐上皇位,而我成为阶下囚,你能否如实回答皇兄心里的一个疑问?"
"皇兄请说。"
"你,何时对翎儿生情的?"
慕筠宸心里已经猜测慕珑庭这时候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定和辰儿有关,时至今日,慕筠宸也没有隐瞒慕珑庭的必要。
筠宸回答道:"翎儿入宫之后便成为皇兄你的准王妃,所以朕从未亲近半分,直到赫阁被杀那一晚,她在舞絮宫边发现了被柯桐暗器重伤的我,将我救回舞絮宫,从那时候起,我便开始探究她的心思和目的,我才一步步走近她。"
"原来是那一天......"
慕珑庭仰头大笑:"那一天我曾在舞絮宫内外寻找痕迹,心里疑惑重重却始终没有发现端倪,你当时中了柯桐的暗器,难道是翎儿帮你解毒的吗?"
慕筠宸摇头道:"她是泚勒族人,怎么懂得我慕朝兵器之毒,是苒篱早年教我驱毒之法,我才能活命至今。"
慕筠宸说完这句话,慕珑庭忽然定定看着慕筠宸,慕筠宸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问道:"皇兄难道不相信朕的话?"
慕珑庭在慕筠宸的话里,听到一丝痕迹,原来,慕筠宸不知道辰儿的身份和来历,原来辰儿居然从未对慕筠宸说过她不是"陌翎",她不是原本泚勒族的郡主--陌翎。
她为什么没有对慕筠宸说出这件事?
慕珑庭惊疑同时心里也有一缕安慰,原来翎儿是相信他的,就算翎儿永远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但翎儿和他之间有一件连慕筠宸都不曾知道的秘事。
慕珑庭不由浅淡一笑,反问慕筠宸道:"我想问你,慕朝万千女子,你为何偏偏喜欢翎儿?"
慕筠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反问道:"那么皇兄曾有天下美女,有为何偏偏对翎儿不舍不弃?"
"她是特别的女子,她和世间所有女子都不同。"慕珑庭道。
慕筠宸笑了笑:"但在朕眼中只能看她的蠢笨固执,可偏偏这个浑身是刺的姑娘能走近朕的心里。"
慕珑庭走近慕筠宸:"翎儿能走近筠宸你的心里,但你确信你真的走近翎儿心里了吗?你对她的了解真的那么彻底吗?"
慕筠宸微微一怔,他不是很明白慕珑庭这句话的意思,似乎认为慕珑庭实在挑拨他和陌翎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