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见苏玉辰,嫁给苏玉辰,荣华受到的委屈、心酸以及误解太多,以至于现如今的承受能力强大了很多,即便那天晚上自己千辛万苦做的一桌子菜苏玉辰看都没有看,她也没有天天把它记在心里,然后时刻伤心。
她已经看开了很多,她想不管苏玉辰怎么对待自己,她都可以从容对待了。
苏玉辰仍然早出晚归,整天见不到人,荣华也不再管,不会再强撑着睡意瞪着眼,只为见到晚归的苏玉辰一眼,荣华决定不再去在意苏玉辰的一举一动,只管自己想做什么。
她想让苏玉辰吃到自己做的菜,于是她便趁着苏玉辰休沐在驸马府的时候,偷偷跑到厨房去做饭,做好了便差丫鬟端到书房去,交代下人们不要说是她做的就是了。
荣华还想亲手为苏玉辰做一套衣裳,为他绣一个香囊,所有妻子会为丈夫所做的事情。
于是,近来荣华又请了几位技艺高超的绣娘进驸马府来教她女红。
早在很多年前,皇后也曾请绣娘教宫中的公主们这些,但是荣华没有耐心,每次一拿到针就觉得头晕,所以每当上课她便偷偷地溜走,最终是没能学成。
荣华以为,这么精细的活儿不适合她,刺绣这东西她是一辈子都狠不下心来学的。
可是现在她却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了,一想到学成之后,她可以让苏玉辰穿上她做的衣裳,她就觉得很开心。
之前学习厨艺,荣华已经觉得很难,女红却是较之更加难,需要大量的精神和毅力来做。
当然,身体上也是要受伤的,她那双好不容易才得到修养的手又狠狠受了伤。有好几天因为针扎得厉害了,她连握针都觉得疼,所谓十指连心,真不是假的,每扎一针都觉得是在拿针戳自己的心窝。
荣华把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女红上面,日复一日,秋天到了,又走了,冬天又来了。
她常常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绣花,一坐就是一天,经常会忘记吃饭,忘记喝茶,天冷了忘记披斗篷,好在她身边有良辰和美景两个丫头照顾,时刻看着她。
已到隆冬时节,因为天太冷,所以荣华每天都在房间里做刺绣。今天她绣的是红梅,是为将来给苏玉辰做衣裳准备的。
她觉得苏玉辰这个人清廉自赏,就像寒冬腊月里雪山上的一支红梅,独傲枝头。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寒风凛冽,一阵狂风刮过来,吹开了原本紧闭的窗户。
良辰赶紧跑过去关窗,美景则过来给荣华换了一个汤婆子,然后又给她身上掉下来的狐裘给披上。“公主,您已经一连做了好几个时辰了,歇一歇罢。”
荣华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走出房间,寒风刺骨,她下意识地收紧了身上狐裘,身上还是冷得很。她身体不好,生来就很畏寒。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白茫茫一片,听说东北三个郡已经遭受严重雪灾三个月,百姓们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父皇和文武百官想出救灾的法子了没有。”她喃喃着道,自从嫁给苏玉辰,她也开始关注政事了。
荣华伸出手,几朵雪花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很快就化开变成一滩水,流出指缝。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几天,她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又过了几日,雪停了,太阳出来,积雪开始融化,但是荣华却因吹了风染上风寒卧病在床。
苏玉辰比之前更加忙碌,甚至有的时候忙碌起来就直接在刑部那边过夜了。就算晚上回来,对于荣华也是不闻不问,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生病了。
雪融化尽了,太阳出来,暖融融的,吃过早膳,荣华便趁着太阳正好搬出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突然有人进来,跟她禀报了一个消息,说驸马爷已经自请去东北三郡赈灾,即日启程。
微风吹来,荣华不禁打了个哆嗦。苏玉辰要去东北三郡,还是自请去的?
东北三郡现在因雪灾闹灾荒已经爆发瘟疫,而且还有不少边境国家混入的异国人士趁机挑起事端,天天都有暴动,苏玉辰他是一个文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他为什么要自请去那里?为什么?
晚上,苏玉辰比以前早了些回来,进房间时,荣华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像往常一样,苏玉辰先在桌旁喝了几口茶才睡。
黑夜中,荣华翻了个身,眼睛望向苏玉辰的方向。他明天就要走了,可是他却连说都不愿意跟她说一声。
“苏玉辰,你自请去东北三郡赈灾,是不是为了躲开我,是不是为了见不到我,是不是?”荣华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就只是在把话念出来而已。
片刻后,苏玉辰冷冷的声音才传出来:“你说的没错,去了东北三郡,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都不用跟你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很开心。”
跟苏玉辰说话,每一次都能受伤,以前荣华还会觉得不平觉得委屈,可是经过岁月的磨练,她已经不会了.
因为这样伤人的话,她已经听得多了,多了就没有那么大的感觉了,甚至偶尔她也能说出一两句同样伤人的话来回击他了,她在被窝里冷笑一声:“半年么?再幸运一点,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呢,多好?”
苏玉辰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并没有反驳她,只听到她又说:“若是你回不来了,本公主还可以改嫁,找一个对我好一点的人,我的日子会过得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
空气突然安静,良久后,才传来苏玉辰平稳的声音:“若是那样,再好不过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天还没亮,苏玉辰就起来了,穿戴好之后,踱步出了门,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大步走去。
荣华躺在被窝里,手里握着早就已经绣好的香囊,本来想送给苏玉辰,可是终究没有送出,她想,他肯定不会收的。
苏玉辰走后,荣华也起来了,站在门口望着天空,良辰和美景担心她又会生病,一直劝她进去,但是劝不动。
她只是一直站着,一直看着天空,看着它慢慢地亮起来,看着太阳渐渐升起。苏玉辰已经走了,不知道到了东北三郡,他会不会受伤,能不能吃饱饭,会不会生病……
如果一年前,她一定会去求皇上,让他下令让别人去,但是如今的荣华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任性的荣华,她知道,苏玉辰自请去东北三郡,一定也是想为黎民百姓出自己的一份子心,他是个好官.
昨晚所谓的为了避开她才去,即便有这方面的原因,那也并非他真正的目的。荣华知道的。
苏玉辰离京一天后,京城有下了很大的雪,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把整座都城变成了白色雪域。
荣华心里担心苏玉辰的安危,总是刺绣绣到一半就出神,然后针扎在手指上,疼痛不已。这一天黎明时分,荣华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外面是美景的急切声音:“公主,影卫有事情禀报,公主……”
荣华心里一阵慌张,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苏玉辰,难道是苏玉辰出事了?自从苏玉辰走后,荣华就派了两名影卫一路跟上,让他们跟她保持联系,她也好知道苏玉辰的情况。
荣华穿好衣服来到外室,赶紧让影卫进来。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进来,肩上头发上还有未化开的雪花。“公主,驸马的队伍出事了,赈灾队伍在路过木远郡时遭遇土匪打劫,赈灾物资都被劫走了。”
“什么?”荣华大骇,整个人一颤,“那驸马人呢,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影卫摇头:“没有,劫匪只是劫了物资和银两,但是赈灾队伍也损伤不少。现在驸马已经带人去追。”
听见苏玉辰没事,荣华就放心了一些。可是眉心不禁皱起来,才走两天,怎么会就遇上劫匪呢?不行,追是来不及的.
先不说苏玉辰的人马有损伤,未必是劫匪的对手,就是动用当地的官兵追到了,恐怕也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灾地的百姓恐怕是等不起的,到时候苏玉辰定然要背上延误赈灾的罪名,那可是重罪,轻则革职,重则杀头。
荣华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吩咐良辰:“去把管家找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很快管家来了,荣华递给他一封信:“赶快去林浦林员外家,把写封信交给林员外本人,就说是我亲自吩咐的,请他务必立刻着手去办。”
林浦是京城中有名的富商大贾,他家财万贯,且乐善好施。荣华听说,去年他曾受过苏玉辰的恩惠,想必这个忙他是愿意帮的。
信里的内容是,让林员外秘密来驸马府取荣华的嫁妆,然后立刻换成必要的物资,赶紧送往木远郡,苏玉辰的手中.
但是此事不能张扬,而且林员外必须把这些物资当作是自己捐赠出来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那其实是荣华的嫁妆。
当天夜里,林员外来到驸马府,在荣华的安排下,顺利将嫁妆换成物资,然后运出城,快马加鞭运往木远郡。皇帝和皇后疼爱荣华,所以荣华出嫁时的嫁妆十分丰厚,足够此次赈灾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