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后来者将原先的乘客全部哄到了后面,鸠占鹊巢,嘻嘻哈哈,吞云吐雾。
售票的妇女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再一次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兄弟几个这是去哪儿啊?”
为首的大光头刺龙画虎,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他牛眼一瞪,骂道:“我是你妈兄弟,要你管!夹住你的肥逼走你的车。”
妇女咽了一口吐沫,马上闭嘴不说话了。
看到售票女吃瘪,陈旭东心里一阵舒爽。
陈旭东气定神闲,车厢里却是压抑的不得了,乘客一个个如同乌云盖顶一般。
中巴又走了二里地,当真是左临悬崖右靠峭壁,大光头将烟头一丢,拍拍手:“兄弟们,干活了。”
旁边一个嬉皮笑脸的矮胖家伙站起来,结巴道:“各……各位别……别怕,我们只是求……求财,把你们……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全……全……”
“啪——”
大光头给结巴男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骂道:“瞎几巴耽误时间,两字,抢劫,大家配合着点,咱哥们不想见血!”
这伙人一上车,从他们的举止做派,陈旭东就看出他们是一帮“强人”。
众劫匪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干起业务根本没废话。
两个劫匪兜着布袋,从前往后挨着收,乘客们虽然心疼的不得了,却不敢藏私,把身上的现金、存折、银行卡、金银首饰自觉地扔进了布袋子。
所过之处,一片愁云惨雾。
女售票员缩在后面,偷偷拿出手机,刚拨了两个1,就被大光头一巴掌打掉手机,继而一把夺过帆布包,瞪着眼睛骂道:“卧槽,死肥婆,还想报警?是觉着旁边的山崖不够深?摔不死你?”
彪悍的女售票员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屁滚尿流,瘪着嘴,眼中泪珠儿直打转,却又不敢放声哭。
看到售票女的可怜样儿,陈旭东有些不忍。
大光头粗声粗气道:“最后说一句,大家都配合着点,我也不怕告诉大家,道上人都叫我牛老三,各位记住了,留个念想。”
靳梦欣觉得挺倒霉的,第一次单独驴行居然会碰上打劫,不过还好,他们只是劫财。
靳梦欣很自觉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准备好了,有意低着头,将东西扔进了牛老三的“聚宝袋”中。
然而,那个结巴的劫匪还是看到了靳梦欣的侧脸,只看了一眼,便惊为天人,结巴道:“老……老大,容我先劫……劫个色。”
牛老三几步过来,一把推开结巴,目不转睛上下打量起靳梦欣来,如同审视猎物一般。众劫匪也一个个眉飞色舞,摩拳擦掌。
靳梦欣早已经面罩寒霜,她何曾受到过这等侮辱?拿掉耳机,将帽檐往上推了推,冷冷回视着众劫匪。
女孩企图用冷冽的目光将劫匪逼视回去,让他们知难而退,却不成想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劫匪的兽性。
半晌,牛老三抹了把口角的哈喇子,道:“够纯,够辣,够味儿,老子喜欢。”
“那咱们下车……”结巴男吸着鼻涕泡,难得的没有结巴。
“对头。”牛老三大手一挥:“老板停车。”
然后,牛老三盯着靳梦欣,和声细气道:“小妹妹,茫茫人海,在这遇上是咱们的缘分,跟哥哥下去乐呵乐呵。”
“流氓!”靳梦欣终于忍无可忍了,如果是在城里,有人敢对她这样无理,早就被轰杀成渣了,可这是在山里,就算现在打电话叫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哈哈哈,原来妹妹认识咱们。”牛老三回顾自己兄弟们,然后大笑,自以为很幽默。
满脸横肉的老板根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早就怂了,很听话地停下了车。
一车乘客,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走吧,咱缘分到了哦!”牛老三伸手去拉靳梦欣的胳臂,靳梦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甩手一巴掌扇在牛老三脸颊上。
牛老三口角流血,他扭头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痰,捂着脸蛋,不怒反笑:“真是一颗小辣椒啊!给老子带下去。”
“你们敢!”靳梦欣被两个劫匪架着胳臂,顿时慌了,打电话求救已是不可能,只是一个劲地挣扎,拼命大叫 “救命”。
众目睽睽,一个少女就要被劫匪们拖下车施暴,车上不乏身强力壮的大老爷儿们,愣是没人吭声。
别人的死活他可以不管,可是,陈旭东不能眼睁睁看着帮过他的小姑娘受辱。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何况今天刚好气不顺,想揍人。不知道这伙强人比山里的灰狼、野猪、熊瞎子如何。
没空多想了。
“等等。”陈旭东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了一句。
“嗯?”兴高采烈的劫匪们刹住脚,牛老三回头凶神恶煞道:“谁放屁呢?谁!”
陈旭东个头一米八,坐在最后一排,根本没法站起来,就坐在那儿居高临下看着一帮劫匪,道:“喂,你们怎么把我给漏了?”
陈旭东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一句话说出来,顿时成为全车的焦点,大家都是一个想法,尤其是陈旭东旁边的胖妞,都认为陈旭东脑子有病,是个傻逼。
劫匪不但漏了陈旭东,还漏了她,胖妞正在暗呼侥幸,却又被陈旭东这个傻叉把劫匪给召回来了,她简直恨死这个乡下土包子了。
“嗬,还有你这种贱人?”牛老三哑然失笑,“你一个穷酸民工,有个屁钱!抢你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懂吗?再说了,老子今天还有喜事,赶着洞房呢。”
靳梦欣看着陈旭东,如同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抱着万一的希望,哀求道:“救救我!”
陈旭东下了一节台阶,堪堪站直,头顶几乎挨着了车顶,他脱下双排扣西装,叠起来放在座椅上,这才淡淡道:“放开她。”
陈旭东漫不经心在牛老三看来,是赤裸裸的装逼,赤裸裸的挑衅。
“草,兄弟们,这有个不知死的,给他放放血。”牛老三命令道。
乘客们很自觉,马上让出了一片区域,他们害怕殃及池鱼。
两个持刀劫匪二话不说扑过来,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抡着片子刀砍向陈旭东的脑壳。
不少女乘客们不忍目睹,自觉地遮住了眼睛,一些爷们也吓得大气不敢出。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面对攻来的两把短刀,陈旭东不退反进,上前一步,双手便轻而易举拿住二人手腕,然后一转一拧。
嘎巴嘎巴两声过后,两个劫匪身体不由自主后仰,一叠声喊“疼疼疼”,两把刀也掉在了地上。
陈旭东双手往前一送,二人便撞在牛老三的身上,跟着跌坐在地,抱着不听使唤的胳膊,小脸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一个劲地哀嚎。
陈旭东的表现显然让大家大跌眼镜,这个普通到邋遢的年轻人,竟然还有以一当十的本领。
乘客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