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大叔全盘接受了我们的条件,除了留下树上必要的芽枝外,将百花山这一品种全部的码子都打下来给了我们,同时后三年里全部的下树核桃和打下来的新码子也都按照市价卖给我们。
有了这第一个突破口,后面几家就好谈得多了,最终被我们以每家30万的价格达成了同样的协议。
对于这种用资本的力量强行入局,占得最大利益的行为,有人可能会觉得相当不齿,但我却认为这些都只是正常的商业手段。而且我和小六子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是真正想要把百花山这一品种的价格给炒起来的。当两三年之后市场火起来了,除了我们这个最大的受益者之外,第二梯队的直接受益者就是这老哥几个,到时候他们挣钱甚至要比把百花山攥在自己手里更多更快!
我和小六子从涞水回来的时候,SUV的后座和后备箱里塞满了百花山的嫩枝。至于其他品种的码子,则会根据嫁接的进度一卡车一卡车的慢慢拉回去。
我们原本打算将核桃园里一半多的书都嫁接成百花山,但回去之后一接才发现,这点码子实在是太少了些,满打满算才稀稀拉拉的嫁接上了百来棵树,连计划当中的零头都不到!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先将剩下的树嫁接上磨盘狮子头这个比较成熟的中低档品种,后面再慢慢替代成其他,起码开始两三年还能赚点小钱。
计划完成的很顺利,不过我忽然开始琢磨,除了这些小精品的品种之外,能不能想办法捧出一个最顶级的品种来?卖最高的价钱?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小六子一说,小伙子立马拍着大腿道:“我倒是有个目标,但能不能搞来可就不好说啦!”
我闻言精神一振:“什么目标?”
“当然是我们帝都平谷最大名鼎鼎的四座楼啊!”
我有些惊诧:“四座楼是平谷的?”
“可不是嘛!据说四座楼的老树便在平谷的深山当中,只不过知道其位置的那极少数人都对此讳莫如深,没人愿意透漏,所以我对这个也没什么把握。”
我捻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在文玩核桃诸多的传统品种中,四座楼无疑是非常耀眼的一个!其皮质极佳,盘玩后呈现明亮的深红色调,桩型端肩大肚,小山字头闷尖,纹路呈极其漂亮的流水疙瘩纹,再加上美观而又辨识度极高的菊花底,使其深受四九城顽主们的喜爱。但可能是因为野生老树产果较少的原因,四座楼这个品种在文玩市场上向来都是极难得见的,一对儿配好了的新下树核桃都能卖出上万元高价。但我之前还真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四座楼就产在我们核桃园所在的平谷县!
既然如此,那断然没有不去找找看的道理啊!
此时已经接近春末,再有两三天便过了嫁接核桃的最好时间。因此我和小六子商议了一下后,立马分头行动,一边发动乡里乡亲们四处闻讯探查,一边托行里的朋友们帮着打听。
到第二天下午时,终于有小六子的一位远亲传回消息,说是自己曾与某位同乡喝酒,那位同乡喝醉之后炫耀说四座楼老树的某位知情人曾跟他说过,那棵树位于一个叫做牛峪的山沟附近!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挺高兴,觉得事情终于有了着落,结果小六子却是一脸郁闷:“鸿小爷,您是不知道啊,那牛峪说是一道山沟,但占地面积极其宽广,附近野核桃树极多!更何况据说那老树生长的位置也不是在山沟里面,而是在山沟附近,这一附近范围可就太大了,周围好几个山头都有可能呢!”
我仔细想了想,问道:“这两天咱们四处打听,能不能确定知道老树位置的那些人究竟都有谁?”
“这个还真没打听出来,看来这些人知道四座楼老树的价值,都很注意保密工作。不过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问了这么多人,线索还是得到了一些的,所以对于这几个人都有谁,我大概有个猜测。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咱们大可以慢慢去一一印证这些猜测,但偏偏咱们现在最吃紧的就是时间!”
我想了想笑道:“我估摸着咱们要是直接去问,人家定然不会说,旁敲侧击的试探人家估计也会有所防备。不过其实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需要……”
小六子一听立马激动起来:“还是鸿小爷您高明,好,咱们说干就干!”
当天傍晚,我们便带着酒菜来到了小六子一个同乡的家里。
“谢老伯,开门啊,给你送酒来了!”小六子扯着嗓子站在院门口大喊着。
杂乱的狗吠声和饭菜香气中,被称为谢老伯的人打开门,一脸狐疑地望着我们俩。这是一个典型的庄稼人,黧黑的脸庞上沟壑纵横。
“小六子?”谢老伯有些惊诧,“怎么想起上老伯这儿来了?”
小六子连忙将手里捧着的酒坛子往前递了递:“谢伯,这是98年的罐装茅台,上好的原浆酒!我呀,今天专门给你送酒来了。”
谢老伯盯着小六子手里的坛子看了半天,鼻子不住吸气,半晌才慢悠悠让开门口:“进来吧。”
看得出来,老人对我和小六子的突然到访还是有些防备的,但我们俩当然直接装没看见,乐呵呵地跟在谢老伯身后进了屋。
我们这次来除了酒之外,身上还带着从帝都盛兰斋打来的上好菜肴和点心,进到屋里看到谢老伯一家人正在吃饭,也不客气,当下便大喇喇坐下,将酒菜打开,铺了满桌。
谢老伯的老伴看到小六子,倒是比当家的热情不少,笑着问道:“小六子,可有年头没到家里来过了吧,听说你跟着大老板在帝都挣大钱呢,这会儿怎么想起回来了?”
小六子谦虚地陪着笑:“大娘,我一个小年轻的挣什么大钱啊,那不就是跟着我师父还有这位鸿小爷跑腿帮忙嘛!您们可能不知道,去年帝都的文玩核桃那叫一个火啊,这不是,我就跟鸿小爷一起回到咱们乡里这边,承包了一大片核桃林,准备嫁接文玩核桃赚钱呐!”
“文玩核桃?”大娘怔了怔,“是不是就像你伯他们进山摘的那种山核桃差不多?那东西可赚钱呢?!”
我笑着点点头:“没错,嫁接个两三年之后一棵树上下来的核桃差不多就能卖个小几万吧!”
大娘听完立马双眼放光:“那么多呢?!哎呀六子,你出息了啊,以后可得多帮衬着你谢伯,有钱一起赚点啊!”
小六子嘻嘻一笑:“那是当然的,可不过这嫁接文玩核桃也不容易,想挣钱那得有好品种的码子才行呢!哎对了,说起来咱们平谷县倒还真有个极好的品种,叫做四座楼,可惜啊可惜,那老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能打几个码子回来,那才叫挣钱呢!”
接着小六子便和大娘侃起了大山,将这种文玩核桃的好夸得天花乱坠,还连声叹气,念叨着可惜找不到四座楼老树,要是能有人带着去找到,自己恨不得拿出50万做带路费云云。
两人聊天时,谢老伯一直不怎么说话,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瞅着旱烟。我偷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老人似乎给自己带上了一层毫无表情的面具,什么都没有透漏出来。
但我和小六子都并不着急。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们在谢老伯家坐了一个多小时便告辞离开,然后直奔下一家疑似掌握四座楼老树位置的乡亲。
就这么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向几个疑似目标全都传达了三件事情:第一,文玩核桃可以用嫁接的方法在普通核桃树上结果;第二,四座楼这个品种在帝都极受欢迎,嫁接一些肯定能赚大钱;第三,有人惦记上了平谷的四座楼老树,不日便要进山寻找。
平谷这边的核桃树极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或多或少地种着几棵,不然小六子也不会选择来这里承包核桃林。我相信这三件事情传达出去之后,即便我们的怀疑对象并非知情人本身,但也必然会很快传到知情人耳朵里。
而第三天一早,我和小六子凌晨时分便起床出发进山,早上7点半,便到达了牛峪旁边最高的一处山梁上,拿着望远镜偷偷蹲伏在草稞子里等着。我们随身带着便携式睡袋和两天的干粮,做好到了长时间蹲守的准备,就是认定了必然会有人按捺不住,趁着嫁接的黄金时间没过跑过来打码子,然后带回家嫁接到自家树上。
所以只要我们守在山梁上,看到来打码子的人选的是哪棵树,四座楼老树的位置便暴露了!
事实证明,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顺利,我们两人仅仅蹲守了不到一个小时,这片平时人迹罕至的牛峪便迎来了第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