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墨大人名下若有合适的铺子,尽管出价,只要能帮我解决眼前这个燃眉之急,往后墨大人若有事,我沈家定不会推辞。”
“沈家?”
“是,我一后宅妇人能帮上墨大人的地方怕是少之又少,但南朝重文轻武,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并不比墨家低,这些想来不用我说。”
沈卿宁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墨江名下若有合适的铺子,她愿意出钱买下来。
可不想墨江听了她的话,转而对着齐二吩咐了几句,接着编转身往外走去。
见沈卿宁呆立在原地一脸疑问,墨江还不忘回头提醒,“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墨江带她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墨家在临安城内的一处书斋。
这书斋原是燕国皇室的产业,两国交战临安城沦陷后,这书斋便落到了墨家人手里,而后兜兜转转,又成了墨江的私产。
“少夫人既说那孩子颇有才气,让他到铺子里做伙计,难免会沾染铜臭气,于他将来无益,这书斋里头的藏书,不少都是当世珍品、一册难求,让他到这书斋里头来做活,空闲时还可看看书。”
他一声不吭的思虑好了一切,沈卿宁又觉得有些羞愧,暗骂自己不该对着他发脾气。
沈卿宁不说话,墨江便知她对自己的安排极为满意。
齐二更是将这书斋里的钥匙递到了沈卿宁手里。
“我常年都住在京中,这书斋一年也来不了几次,都是手下人照看着,不仅生意不好,里头的书有些也都发了霉,那孩子若当真同你所说的那样,是个读书上进的,想来定不会辜负了这些书册。”
墨江说完便离开了,只留沈卿宁一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不知墨江为何对自己这么好,思前想后、深思熟虑半晌都想不明白。
只是她向来心宽,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
沈卿宁回府衙后,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陆止淮和陆见雪兄妹,更是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爱好书斋里的书册。
一听读书还有工钱拿,陆止淮自是连连应下。
带他们去了书斋,沈卿宁便又带着二人去买了些日常生活所需的东西,又给二人添置了几身新衣裳,陆止淮本想拒绝,又被沈卿宁以在书斋当差不可穿的太过破旧,而劝了一番。
买完东西,她又将人带回了府衙。
自己在临安城未必会待多少时日,这两个孩子要不同自己回临都,要不还是要劳烦余重照顾。
好在余重那人虽说圆滑,但对临安城的百姓却好的很,将两个孩子交给他,沈卿宁很放心。
进了府衙后院,还不等她带着两个孩子去见余重,便见余重和无心大师迎面走了出来。
陆止淮和陆见雪见了无心大师,面上的笑意也比从前真诚了不少,忙上前问好。
“是你们两个娃娃,怎的到府衙来了?”
陆止淮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无心大师。
他在临安城无依无靠,无心大师本就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因而陆止淮对他隐隐有几分依赖,在他跟前,也难得有了几分小孩子撒娇的模样。
无心大师听了陆止淮的话,弟弟念了声佛号,慈爱的摸了摸陆见雪的发髻,又抬头看向沈卿宁,“施主有此善举,实乃两个孩子的幸事,贫僧代两个孩子谢过施主。”
沈卿宁忙还礼,“大师不必言谢,我也不过是看这两个孩子颇有风骨,言谈举止又懂事得很,这才出手相助罢了。”
沈卿宁坦诚得出人意料,便是素来面无表情、老神在在的无心大师,听了他这番话都沉默许久,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沈卿宁也不在乎她答不答,说完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安置去了。
她一走,顾听白忙向无心大师赔礼,“大师莫怪,这少夫人素来是个守规矩的,今日也不知怎了,有失礼之处还请大师多多海涵。”
陆止淮兄妹二人就此便在临安府衙住了下来。
白天陆止淮去书斋当差,陆见雪闲来无聊,便跑到沈卿宁的院子里找她玩,一来二去,倒跟沈卿鸢混了个相熟。
沈卿鸢对她实在喜爱得很,若非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她都想将这孩子收为义女带回临都了。
半个月的时光倏忽而过。
越临近四月,沈卿宁便越发的焦躁不安。
她隐约记得,原书中曾写这一年的四月份,临安城曾发生过一件大事,可她不论怎么想,却都想不起来分毫。
直到临安城开始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
她才想起临安城接下来要面对的天灾——雪灾。
临安城地势太过靠北,莫说三月份,便是四五月份也常有下雪的时候。
城中百姓对三月飘雪早就见怪不怪,甚至只是换上了自己稍微厚实些的衣裳,来来往往步履匆匆,这便算是对这场雪的应对之策。
沈卿宁见了心中不免着急,但自己在临安城说话,又没人肯听。
她纠结半日,到底是没忍住,敲响了余重的书房门。
余重不知她真实身份,开门见是她,还以为是沈卿鸢有话要说,可沈卿宁开口第一句话,便将余重吓了一跳。
“余大人,城中这雪一连下了数日,俨然有要成灾的迹象,城中百姓却不知屯粮、更不知加固房屋,这样下去,只怕这场雪灾会伤亡惨重。”
余重一愣,随后笑得眉不见眼,“莲心姑娘有所不知,这北地气候怪异,五月份下雪都是常有的事,区区几片雪花,哪里就成灾了。”
这番话分明是将她当成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沈卿宁也不恼,又道,“达人不信我所言,那也总该信这天相。”
“临安城五月份下雪确是常事,可往年的雪最多不过两日便听了,大人瞧今年这雪,可有一丝一毫要停的迹象?”
余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书房外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