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原本公司精挑细选交给沈禾的案子转手送到了实习生手上。
而那个原本已经被放弃，没有人愿意接下的李成功的案子，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沈禾手上。
她带着合同找到接待处的同事领取全部资料，上午才在沈禾办公室送过资料的同事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沈禾手上的案子时疑惑道：“咦？”
“这个我不是已经派出去，交到实习生手上了吗？”
“是，不过我又要回来了，就由我来接下吧，”沈禾并未过多解释。
但这些平日里负责招待客户的同事们都人精似的，几乎转瞬就明白了沈禾的意图，立马看出来沈禾是在为实习生解围。
“唉……”她也叹了口气，想继续劝沈禾，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将资料交接给沈禾，最后沉重道：
“沈律师，我相信你，不过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咱们都知道李成功是什么样的人，就算输了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我知道，别担心。”沈禾依旧温和，对接下这种倒霉案子没有过多抱怨，只淡淡说：“尽量试试吧，我可不能害咱们这个刚起步的小公司被李成功讹上。”
同事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见沈禾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也就明白过来她是真的不紧张，知趣的不再安慰。
“那行，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去吃饭吧，天大的事儿也得吃饱了饭再说。”
“说的是，说起来李成功开的还是食品公司呢，也不知道这次沈律师如果打赢官司，能不能换铁公鸡李成功的一顿饭？”
“哈哈，那可真说不准。”
“……”
气氛总算没有这么沉重，但沈禾却放弃了去楼下吃饭，而是点了个外卖转身上楼，回到办公室开始准备李成功的案子。
她打算尽早去见一面李成功，好探一探这次的底子。
根据送来的起诉书和合同来看，这次是一场普通的安全事故案件，李成功的工厂内有工人被器械绞断手指，工人想要按照劳动法索赔。
但谁曾想，李成功居然反咬一口，打算直接起诉工人破坏工厂器械和工厂这么多天的误工费，并要求工人赔偿破坏公司名誉所带来的损失。
在沈禾看来，这简直是无理取闹，这么震碎三观的理由亏你成功能想得出来，难怪能将初出茅庐的实习生气哭。
看完全部资料，沈禾已经确信这次是李成功全责，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
起码将要求工人赔偿的诉求全部撤销。
下午，沈禾如约见到李成功，怎么也没想到李成功会将见面地点约在这么一个……难以言说的地方。
“李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谈案子吗？需不需要我换一个地方？”沈禾穿过人群，艰难来到酒吧舞池中央的李成功身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大白天选择泡吧。
“是沈律师来了？你跟我谈什么案子啊，我一个大老粗又不懂这些，你给我打赢不就得了。”他敷衍两句，显然将案子忘得一干二净。
或者说，她并不认为这是需要自己上心的事情，只需要将其交给律师，就能满足他一切无理的要求。
沈禾好说歹说才将李成功从酒吧劝了出来，为了稳妥起见，干脆约上江北邻一起前往一处常用的咖啡厅，打算一起探一探李成功的口风。
出了酒吧后的李成功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一改在酒吧中的荒唐，精明的目光带着不加以掩饰的算计，一见到沈禾便变本加厉的提要求。
“听说沈律师刚打赢了几场难度极大的官司，我就是因为您的名声才找到你的，沈律师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李先生，我今天正是要和您谈案子。”沈禾试图和她讲道理，“我想我们应该先谈一下劳动法。”
她尝试告诉李成功工人的诉求是合理的，而自己会尽量保证工人的要求不会过于夸张，并协商消除对食品公司的负面影响。
但李成功却一概不听。
他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对沈禾送来的提议看也不看一眼，轻嗤一声不屑道：“这些工人都是社会的蛀虫，我肯给他们一份工作都算好的，现在受伤了，哪有找我来赔钱的理由？”
“我提的这些诉求都合情合理，他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弄坏我的机械了？还在网上大肆宣扬这件事，给我们的食品厂造成了负面影响，我已经起诉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又理直气壮，让沈禾连生气的念头都没了，只剩下无语和心累。
“李先生，法律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不是您的这种说法，您现在是被告，没有您反过来起诉原告的理由。”
“沈律师，你怎么回事儿？”李成功有些生气，拍桌怒道：
“我请你过来是帮我辩护，我现在是你的老板，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好，你一个打工的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你，李先生，您这话说的太不讲道理了！”
这不就是耍赖吗？
沈禾无语半天，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这种人解释法律的公正。
像李成功这种人，居然能逍遥法外这么久，简直是稀世罕见。
“李先生，很抱歉。”沈禾放弃与他讲道理，干脆站起身，将合同推出去，“如果您执意这样想，那么这份合同我们无法接受，我选择解约。”
“解约？那麻烦解约费交一下。”
“解约费？”一道凉凉的音色取代了沈禾的声音，但洋洋得意的李成功却没有意识到。
他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对，就是违约金，我找了你们家公司替我打官司，你们却做不好，对我造成了时间方面的损失，当然要赔付我违约金。”
“不好意思，李先生，我的意思是您的要求无理且无耻。”
江北邻不知何时赶到，拉着沈禾护在自己身后，对李成功直言说：“法律保护的是公正与正义，而恕我直言，李先生从来都处于法律的对立面，我们公司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
“你这种人，”说到这儿，江北邻顿了顿，冷厉的目光自李成功身上收回，离开前留下冷冷一句。
“只配站在被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