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和连城的态度,一边示意身后其中一个人将此事告知桓渊。
“我将人带到我的宫中,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宏远君来找我就是了,出了事也与你们无关。”
连城不由分说,穿越重重的阻力,将华裳带了出来。
外面的阳光正好,清早的日光普照大地,将人的身体都照的满是暖意,我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在这里人心早已经是冰凉的如同石头一般,我自然是要慢慢习惯才好。
十指连心,华裳的手指全部都被人拔掉了指甲,泛红的肉早已经变得乌青不堪,边缘甚至还有黑色的焦痂看着让人揪心。
御医左右犯难,如此严重的情况他们也是闻所未闻,一碗碗的汤药灌下去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人若是治不好,本宫杀了你们全部陪葬!”我心痛的不能自已,却也无计可施,同华裳不过咫尺之间的距离,我却不能对其施以援手,我愤愤不平,若是华裳真的保不住性命的话,终有一日我要整个章国为我的姐姐陪葬。
“火急火燎的御医忙碌的整个人团团转,不敢有一丝的怠慢。”若若从宫外找来许多珍稀的药材,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
前脚才带着华裳回来,不想后脚宏远君就接踵而至,这些人还真是宏远君最忠心不二的侍从。
我冷笑一声,“宏远君日理万机,今日竟然得空过来?”
桓渊并没回我,只是示意一声,几个人围上前来准备将华裳带走。
“摄远整夜未归,难道宏远君不在意他到底去了哪里吗?”
我眼含泪光,却迎面与宏远君对视,这个人已经不是从前我认识的桓渊,既是如此我也没有必要与其争辩其他了。
“你?”宏远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但绝对是事关紧要,一封血书送至匈奴,如若不出意外,七日之内,章国必将出事。
解铃换需系铃人,我从前是告知过宏远君的,只是他似乎向来不将我的威胁放在眼里。
从前也是,如今也是。
吃一堑长一智,宏远君你始终是这个样子。
“孰是孰非,还请宏远君自己定夺。”匈奴同章国交好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宏远君虽然知道却一意孤行,不过是想要试探我同匈奴关系是否真的像番图口中那样亲密无间。
只是这一次,宏远君却失算了。
“魏棠,章国与你不欠分毫,你可不要太过分。”
宏远君的双拳紧握,胳膊上面的青筋暴起,显然是对我出离的愤怒,我却知道你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易。
与我而言向来如此。
“得饶人处且饶人,孰轻孰重宏远君自己定夺即可。”
桓渊何其聪明,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身后带着人都在等待着宏远君的发号施令,华裳命悬一线,我怎能置之不顾。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行宫,连城紧绷的心弦此刻终于是松懈了不少。华裳伤势严重,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我身怀有孕,只能将华裳暂时安排在连城宫中。
御医用银针为华裳排除身上残存的淤血,足足有三尺的银针扎在华裳的皮肤上面,再深深的钻进去我的心就是跟着钻心的疼。口中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我猝不及防,身上沾满了红的鲜艳的血。
从前的回忆也是一下子涌到脑海之中,从前父王同兄长也是这样死在了陈国的大刀之下。
我吓得几乎是站不稳脚,倚靠在连城身边根本不敢看到如此一幕。
“夫人放心,此法古书上有记载,臣下自然是尽心竭力的医治公主。”
连城叫我放心,好几日没有合眼,我却一点都没有困意,一直期盼着华裳能够醒过来,整个人一直熬着双眼通红,却一点都不愿离开。
“王后请夫人即可前往庆欣宫。”我心生厌恶,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桓渊受次大辱,作为章国王后,他又怎能善罢甘休呢。
我不慌不忙,“正好我也有事要求见章王后。”
一路上随从的人像是五花大绑的要将我整个人都捆起来送去给章王后一样,只是如今我身份不再似从前一般,若是我有任何的闪失,章国自己也必定不能独善其身。这一点想必桓渊知道,章王后也心知肚明。
“你这个毒妇,还不给我跪下!”章王后浑身发抖,桌上的茶杯顺势砸在我的身上,滚烫的热水将我的胳膊瞬间烫红,我也不闪躲,站在原地直视着眼前这个同样让我反胃的女人。
“臣妾无错,为何要跪。”章王后今日才知道我身怀有孕已经五月多的时间,如此千防万防却不想还是被我抢占先机,怀上了孩子。
这怎么能叫她不愤怒呢?若是这个孩子顺利出生,以后继承大统的机会便会增加许多,天下人对魏国向来敌意颇重,章王后自然是不会让我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的。只是从前我身旁并无任何权利傍身,自然少不得委曲求全,极力的讨好他人得以保全自身。
如今手中持有一张牌,也就有了同别人谈条件的权利了。
身旁的嬷嬷将我整个人都按倒在地上,我寡不敌众,只能跪在章王后的面前,头颅却仍旧是高高的昂起,魏国臣民从未畏惧强权,我自然也是不怕的。
“从前在陈国你就心机深重,害的陈国差一点国破人亡,如今嫁到我章国也心思不死,还要带着你的姐姐妄图破坏我章国河山,今日本宫就要替桓渊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毒妇!”
我轻蔑一笑,如此说来我的确是祸国殃民,只是宏远君同他的章国也未必坦荡荡。
“母后教训极是,只是我死了,恐怕章国黎明百姓还有宏远君艰难打下的江山也会同我一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章王后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头上凤冠穿成的几串珍珠随着身体碰撞的声音清脆,却也足够决绝。
“你……你果真是恶毒至极!”
桓渊下旨,将华裳逐出宫中,三五日的折磨好在并没有伤及根本,我安然无恙的回到宫中,得知章王后却气的头风发作,中宫大乱,一时间没有了主心骨一般。
我安心在宫中侍奉华裳,已经清醒过来的二姐心智受到重创,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却也总是被噩梦惊醒。
我担心不已,请了许多御医也收效甚微。
好在人总算是活了下来,清池始终是我的梦魇,这两个字也成了华裳毕生不能听闻的东西。
“日日总是喂我吃这么苦的药,你也不必如此费心了。”
华裳身体虚弱,凡是饮食上面的事情我都尽心尽力亲力而为,不敢有四号的疏忽。
好在华裳从小身体结实强壮,若是换做我,只怕是早早的被那些折磨人的刑具吓得半死了,以至于还能熬过这三两日非人一般的折磨。
风满楼四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十分吵闹,为了让华裳能够安静的养病,我在凝晖堂的旁边购置了一处府第,又请了许多得力的人手照顾华裳的饮食起居。
身体依旧是孱弱,甚至连搀扶着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却总是笑着劝说二姐要安心静养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是我自然也没有告诉华裳双手双脚的被人挑断了经脉,哪怕是痊愈之后也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只怕是一身的功夫全部都废掉了。
宫中的事情繁琐,有了连城的协理我就得空不少,每日总要挺着肚子来看望华裳。
才从她的口中得知,华裳无意之中打探到章国同代国之间秘密来往,一路追随着章国的密探一路寻至章国,却不想不知被谁泄露了行踪。
那人做下埋伏,华裳只以为瓮中捉鳖,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了探子的计谋。
于是才被抓起来,原以为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谁知这个人竟然就是魏国堂堂二公主,魏华。
直到宏远君知晓之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我在励风的透露之下早已经得知此事,即便是宏远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华裳也没有了机会。
之后的事情便是如此。我看着华裳云淡风轻的模样,大风大浪中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惊慌之意,心中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事已至此,谁都无法将其改变。
从匈奴带回来的草药日日为华裳做药浴,我期盼着奇迹发生,但最终也还是要接受现实的残酷。
“你不必为我如此费心,身在帝王之家总要有许多不遂人愿的事情,或许桓渊也是迫不得已。”我痛恨至极的桓渊,亲手将华裳的一生毁掉,她却如今还在为宏远君求情。
许是在她的心中,我对宏远君依旧是从前一样的放不下吧。
华裳又如何不知,我生性直来直去,眼里根本藏不下任何的心事,二姐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只消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一切。
不过是将苦楚丢在身后负重前行而已。